云琅静看他半晌,笑了笑,将手中栗子抛过去。
景王接了栗子,几乎这就已经自觉入了共谋大业的逆党,喜滋滋坐直了,一本正经掸了衣襟袍袖。
“景王叔今日说的,我记下了。”
云琅侧头,掀开些车帘:“到时候……我们或许还真有些不方便处,要劳烦王叔。”
“劳烦个大鸡腿。”景王大怒:“萧朔这么跟我客气,是他有毛病。你这么跟我客气,就是你看不起我。”
云琅失笑,正要说话,视线忽然停在人影一闪而过的街头。
景王愣了愣:“看见什么了?”
“九星八门黄道使。”
云琅屈了屈指:“北斗数七左辅右弼,天英九紫,坎水凶盗。”
景王:“……”
“云琅。”
景王:“萧朔和没和你说过,你每次神神叨叨开始念经的时候,我们其实一个字都听不懂。”
云琅向来在九宫八卦、奇门遁甲上难觅知音,也没指望他能听懂,看了景王一眼,握上腕间袖箭。
襄王深谙八卦奇门,当初他硬闯玉英阁,阁内机关就处处连环皆有门道,如今这所谓黄道使,也无疑是按着奇门遁甲排布的。
这些年来,襄王苦心钻营,除了明面上的杨显佑,得力的心腹绝不会都押在一场胜兴败亡的豪赌宫变上。
商恪潜在襄王身侧,这些年摸索下来,也只摸出半数,都在薄绢上写给了他。
北斗再加上左辅右弼,便是九星。
九星悬朗,八门倒转五方动荡,是改天换日之象。
“我在街头看见了个紫衣服的人。”
云琅:“按商恪说的,该是黄道使中的天英位贪狼,朝宫中去了。”
“贪狼是坎水位,至冷至暗,主凶盗。”
云琅回想着商恪给的薄绢,慢慢道:“襄王按人给身份,能在这个位置上的,大抵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今夜宫中只怕会有凶险。”
景王一惊:“那该怎么办,萧朔要不要紧?”
虽说刺客是冲着皇上去的,可萧朔与云琅雷霆平叛,襄王一党与琰王府的人,无疑也早结下了难解的血仇。
若是对面忽然不死不休起来,能扯一个是一个,萧朔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你自然不方便,可要我赶进宫去,给他报个信?”
景王有些担忧:“免得未及防备,不小心吃了亏。”
云琅靠着车厢,垂了视线沉吟不语。
“不是我说……你们一个两个如今实在长进颇多,太沉得住气。”
景王看他半晌,叹了口气:“萧朔也就算了,你竟也修炼得这般沉稳,镇定自若不动如山。”
景王看着这两个人,只觉自愧不如,苦笑道:“你哪天得了空,也教教我……”
话音未落,一阵冷风挟着雪粉迎面劈进来,逼得他当即闭了眼。
景王张嘴结结实实呛了口风,嗓子眼里冰凉地咳嗽了好一阵,才终于缓过口气抬头:“教我――”
景王:“……”
景王:“云琅?”
拉车的黑马在寒夜里喷着热气,半分不曾察觉异动,仍照常徐徐往前走。
车厢里空空荡荡,早没了云少将军镇定自若、不动如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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