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臾出去收拾,橙子去筋取出果rou瓣,草莓去蒂一分为二,梨子去皮切片,色泽搭配和谐,摆在纯白的盘子里看起来格外有食欲。
谢鹤逸的习惯说不好是挑剔还是随意,他不喜欢吃不合时令以及味道奇怪的水果,刚把人给惹毛了,现在自然要以他的偏好为主。
洗手的时候,她听到里面传来手机的震动,接着是谢鹤逸接通电话的声音,低低的,古井无波般让人听不出情绪,“不用过来汇报……你让他直接发到流程上,我看过以后给他签。”
应该是要处理工作上的事,孟臾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八点四十。
她端着盛着水果的碟子走进去,见谢鹤逸已经戴上了眼镜,正对着手机查看流程里的文件,大概是屏幕太小看不清字,他有些费劲地蹙着眉。
孟臾没说话,将果盘放下,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用叉子拈起一块草莓咬在嘴里,安静地等他看完。但直到她吃掉三分之一,他像是都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孟臾只好说:“已经快九点了,你在住院,还要加班吗?”
“嗯。”他抬眸看她一眼,随口应了句,“有点事。”
军工项目全面收尾,紧锣密鼓地连续结项,核心业务战略性军转民的巨大调整,难免会让这些年集团里那些随项目派驻的军代表们怨声载道,分管人力资源的副总按他的意思提报了相关人员转技术中心和二级单位高管的方案,但细节问题还是很大,上无道而下怨叛,处理不好又是一场风波。
孟臾佯装哀怨,长叹一声,“唉——哪家公司的老板心这么黑啊?剥削压榨个没完没了,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谢鹤逸睨她一眼,“骂我呢?”
“我明明是在替你打抱不平……”孟臾伶牙俐齿地喊完冤枉,感慨道:“老板也不容易,轻伤不下火线。”
谢鹤逸没提这只“看不见的手”背后牵扯的利害关系,避重就轻道:“既然支了这么个摊子,就得负责任,多少人要吃饭呢,不是我想不做就不做的。”
孟臾不再多说,见他一手打着点滴一手划拉着手机很不方便,就叉起一片梨子递到他嘴边,“嗯?”
谢鹤逸兴趣缺缺的样子,“不吃。”
孟臾不满嚷道:“我都切好了……”
眼看他依然不为所动,她先是作恍然大悟状,“啊我知道了——”然后注视着他振振有词道:“你要小心了,我判断……你可能是得了厌食症。要不然怎么天天跟修仙似的,什么都不吃,我去百度搜了下,说这种症状超过两周可以确诊,你要再不吃东西,我就要去告诉陈医生,让他给你开药治疗……”
网络问诊,癌症起步。
谢鹤逸无可奈何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话虽这么说,明知是激将法,他还是偏过头吃掉了她举着的那片梨。
孟臾不再出声打扰他,虽然没胃口,眼睛也没从手机上移开,他却没再拒绝她隔一会儿递过去的水果。她很满意,把最后一块橙子塞自己嘴里。
谢鹤逸侧眸,目光滑过她起身时欺霜赛雪的一段颈子,低声嘱咐道:“司机就在楼下,你认识车牌。很晚了,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