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事情是淑妃主谋。
邵循自己竟然是知情的。
他知道邵循很能在心里藏事情,即使再亲密也不见得会吐露分毫,但是他没想这姑娘竟这样的事也能憋在心里不提。
皇帝哑然,过一会一手拉她的胳膊,一手去托她的身子将她提了起来,两人面对面坐着,没有去问她是如何得知真相的,而是说:“你该告诉朕才是。”
邵循低着头沉默不语。
皇帝顿了顿,去摸摸她的脑袋:“不是说你不能有自己的心事,而是这太危险了,你该早告诉朕,朕有了防备,可以提前处理危险。”
邵循紧紧抿起嘴巴,这是一种从心底里抗拒某件事的表情。
皇帝拉着她的手试探道:“是因为顾及你家里不敢说,还是觉得没有证据?”
他温言劝道:“要是前者你不用担心,你父亲现在怕是巴不得淑妃有什么不好,至于后者,你是知道的,不论有没有证据,朕都会相信你。”
邵循有些憋不住了,她扁了扁嘴角,向前倾身靠在皇帝怀里:“都不是,我、我……”
她只是太抗拒跟皇帝提起任何跟那个梦有关的事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将淑妃陷害的实情说出来,也隐约有感觉这或许也不可能瞒着皇帝一辈子。
但是就是一个劲儿的往后拖,只要想到那件事的另一种走向,是自己和皇帝的长子滚在一张床上被人……
想到这里,邵循下意识紧闭起双眼,似乎想将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画面关到外面。
皇帝见她的样子,不好再问什么,他思索了片刻,抱着她摇晃了一下,柔声道:“你不想提就不提,左右她这次罪证确凿,有没有之前的事都是一个下场。”
邵循低声道:“您……也不要跟别人提这件事……”
“朕自然知道。”皇帝用手指去碰了碰她的脸,没有感觉到有湿意,多少松了口气,笑道:“朕还以为又把你弄哭了呢,还掉不掉金豆子了?”
邵循本来确实有点想哭,但是听了这话却又觉得哭不出来了,经不住破涕为笑:“谁总掉金豆子?我在家里从来不哭的,都是您,隔三差五就要招我难过。”
这话是在故意冤枉皇帝。
她在家里从来不哭,是因为哭了也没人心疼,并不是没有伤心的事。
反而跟皇帝在一起,就变得莫名娇气了起来,难过时想哭,开心的时候居然也能莫名其妙掉几滴眼泪,真是十分莫名其妙。
皇帝轻轻一笑:“朕要道歉么?其实有些时候,带几滴泪水反而更有意思……”
邵循想了好久才琢磨出这句话的深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又羞又恼又不解,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能在刚刚那样让人感动的时候,想出这样的荤话。
皇帝被锤了两下也不觉得痛,搂着他的贵妃笑着道:“这样就好,高兴些,这世上哪里有事配让你难过。”
皇帝骑了一夜的马还精神抖擞,一点看不出疲惫的样子,但是邵循还是有些心疼,左右那些人插翅也难逃,要处置也不急于一时,便强压着皇帝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做别的。
消了心结,邵循也觉得心里松快,亲自帮皇帝沐浴更衣,又替他盖上被子:“您要多睡一会儿才成啊。”
往常总是皇帝哄着她入睡,如今反过来,邵循竟然还模仿的有模有样,挺像那么回事。
皇帝有些忍俊不禁,又道:“你来陪朕一起?”
他虽神情未变,但是邵循在这方面十分了解他,总觉得他这个“陪”可能不是真的单纯睡觉,当即警觉道:“我要去宁寿宫一趟,您还是老实睡好了。”
皇帝难得有这样躺在床上,从底下仰视着看向邵循的时候,觉得十分新鲜,此时挑眉一笑:“这又想到哪里去了,你怀着身孕,朕能做什么?”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这样说反而让邵循确定了他确实是动了点心思。
“呸,”邵循嗔道:“哪个信你!”
他能做的分明多了去了,她又不是没经过。
随后皇帝在邵循的催促声中闭上眼睛,他虽不觉得多累,但是到底一夜没睡,被邵循握着手躺在床上不多久竟然也真的有了困意,接着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邵循小心翼翼的将手抽出来,格外注意不去吵醒他,接着轻声吩咐丫鬟们给她穿衣梳妆。
她要去宁寿宫一趟。
大白天的这么多人围着,像往常一样散步似的走过去,这里又像过筛子一样筛了无数遍,当然出不了事,只有秦氏对这条路有了心理阴影,时刻不停的看着脚下,随时感觉会突然冒出不该有的东西。
邵循去见太后,主要是要亲自跟她解释这两天发生的事的,即使康李曾经来过一次,但那时候真相尚不确定,太后知道的消息也零零碎碎,难为老太太忍着没有多问,只说让邵循放手去查。但今天要是再不去说清楚,太后怕是要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