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循笑了,指着肚子道:“给这孩子绣的肚兜,若桐特意叮嘱过不许旁人动手,她要自己全包了。”
皇帝看着手中工笔精致的画,之后悄悄抬起头看邵循的侧脸,有些踟蹰道:“你……”
邵循歪头问道:“您想说什么呀?”
皇帝斟酌了用词,特地无视了大皇子的那部分:“当初遇见朕的时候……是不是很害怕?”
他还记得那天自己在奉麟阁中随意挑了个房间,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了柜中有轻微的响动。
他当时本来就是为躲清静去得哪儿,身边只带了何晋荣还被打发出去了。
皇帝久经阵仗,也不惧什么危险,干脆连人都没叫,自己打开了柜门。
之后邵循就直接扑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现在一想,邵循当时的心情,该是多么恐惧。
邵循听到他这么问,认真想了想,摇头道:“大概是怕的,但是现在知道遇见的是您,再回想起了,倒是不能复述当初的感觉了。”
“我刚刚跟淑妃说自己感激她,虽然是有意气她,但是细想起来也有那么几分道理——若是她不起这坏心思,我也不会跟您有交集。”
现在保不准已经嫁给郑云乔了——这句话她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皇帝将绢纸放下,转而去握她的手:“那可说不准,你这样与众不同,便是没有这样巧合的交际,朕一样会注意到你。”
邵循转了转眼珠:“那也不成,如果淑妃不是陷害在前,我肯定不会理您的。”
有淑妃这层关系在,在她眼里皇帝就是长辈,如何能与扯上关系,一旦真的扯上了,她也会避之不及的。
皇帝轻笑着摇摇头:“世上哪有这么肯定的事,姑娘,不论如何,你总会到朕手里的。”
他的语气轻柔,但是含义却非常有攻击性,他爱邵循,就笃定不管怎样她必定属于自己,并且完全不需要用到强迫的手段。
但是皇帝这话却让邵循联想到了那梦中发生的事,当即感到自己心脏中最柔软的一处地方被用细小的尖针戳了一下。
说多痛也不至于,但是却让她有些难以忍受。
邵循没有表现出这样的痛苦,她就当自己没感觉到,只是顺着皇帝的话轻笑道:“若我顾及淑妃,执意不肯,您要怎么样?强取豪夺?”
“怎么会?”皇帝忍不住笑了,他轻轻敲了邵循的额头:“你会顾及淑妃,不过是因为一开始必定将她看的比朕重些,但是朕也会对你好啊,会比淑妃,甚至你的父母家人加起来还要好百倍,早晚你会将朕看的比他们都重的。”
“朕不缺耐心,你会有充足的时间来喜欢朕。”
邵循道:“若我要嫁人呢?您要是拦着,可就不是我自愿了。”
皇帝挑眉道:“朕也没说要拦啊,你只管去嫁好了。”
邵循先是错愕,之后稍一琢磨就明白过来其中关窍——皇帝说随便她去嫁人,她就真的可以没有丝毫负担的找人成亲么,皇帝爱她必定也了解她,知道她绝不会、也不敢这么做。
邵循被这样的想象刺激的寒毛直竖,忍不住去拧他的胳膊,嗔怪道:“陛下,您这人好可怕。”
嘴上说不强求,但是他的爱意和追求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种逼迫了。
他这是在笃定自己非他不可。
虽然让现在的邵循来看,这也是事实,但是若真如皇帝假设的那样,这故事中的邵循恐怕要经历比她多得多的纠结了。
不过这只是玩笑话罢了,实际上上天既然安排了那样的巧合,那就何须纠结“若没有”怎么怎么样。
皇帝跟她说完了这一段,就想起了仍然不知悔改的淑妃,当下也没了耐心。
他原本跟邵循一样,不派人了结她,也是给赵言彬一点脸面,但是既然淑妃不愿意配合,那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但是还没等皇帝下令,刑房那边就已经传来了消息,说是罪人已经就死。
连邵循都愣了一下,问道:“她自愿的?”
来人恭敬道:“回娘娘的话,您走后不久,她便一动不动,许久之后叫人打了热水,净面梳妆后,便用那条白绫自尽了。”
邵循回想起自己跟她的对话,也不知道是告诉了她真相带去的打击,还是三皇子为了她长跪不起的事让她散了那口气,最终决定放弃了。
皇帝反倒没想的这样复杂,听完后立即招来康李:“言彬还在侧门跪着,你去把这件事跟他说了,叫他去给他母亲把身后事办了。”
邵循一惊,拉住了皇帝的手,却被他翻手捏住了,他安慰道:“你放心,他自己心里有数,总不至于因此就受不住了,若是瞒着他,还不知道要跪多久,到头来反要怪朕隐瞒。”
邵循这才犹豫着没有说什么。
三皇子得到消息,果然没有太过激动,只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就踉跄着起了身,期间非常低落沉默,没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