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转过头来,抽了抽鼻子,声音也有点沙哑:“你说。”
邵循道:“若我真的跟我娘一样运气不好,没有……没有……”
太后忍不住打断道:“这个时候不说不吉利的话!”
邵循感觉自己鼻子犯酸,将眼泪都顶了上来,她攥着太后的手都在发抖:
“您多疼疼他……母亲……”
她第一次这样称呼太后:“求求您,多疼疼您的孩子吧……”
她这样忍着痛含着眼泪哀哀恳求,真是能让铁石心肠的人都为之动容,更何况太后本就不算什么冷漠的人,当即眼睛一眨,忍不住掉下泪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自己的儿子,能不疼么?”
邵循的心放了下来,手上的力道也松了,还是忍不住补充道:
“天冷了要劝他添衣,公务太多也要劝他吃饭,烈酒不能多喝……他不喜欢吃甜的,但是山药卷却总能多吃几口……还有、还有他其实会嫌弃丝绒的被子太轻,只是嫌麻烦从来不说,换上棉的总要睡的更香些……”
太后一个劲儿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好孩子,你安心生产,我都应了……”
这时候皇帝终于赶了过来,三两步箭步到了床前,直接从太后手中将邵循的手抢了过来:“觉得怎么样?痛不痛?是不是开始生了?”
邵循吸了吸鼻子,换上了笑容:“现在不痛,可能过一会儿才开始生,陛下……”
她去摸了摸皇帝有些汗湿的鬓角:“多亏了太后娘娘在身边,我才没有慌张。”
皇帝闻言,侧过头去语带感激道:“多谢母后。”
太后心情相当复杂,看着邵循冲自己眨眨眼,仿佛在提醒她不要忘了方才的承诺。
小厨房将鸡汤煨的两个荷包蛋端上来,皇帝将邵循半撑起来,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吃,明明动作不算生疏,偏偏手还微微颤抖。
邵循这时候反而显得异常镇定,还有力气笑着安慰他:“陛下,太医说我身体不错,孩子也不大不小刚刚好,您不用担心……”
吃完了饭,邵循将太后劝了出去,在皇帝的陪伴下迎来了真正的临产。
这时候稳婆便硬着头皮请皇帝出去,非常尴尬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还是邵循道:“您还是出去吧,过一会儿真的痛起来,您若在旁边,我都不知道怎么用力。”
这才把皇帝推了出去。
生孩子,特别是生第一个孩子,过程总是十分漫长的。
一直等到晚上都没有消息。
邵循疼过简直让人难以忍受的一阵,听说皇帝和太后还在外等着,便喘息着道:“把、把我的卧房收拾出来,让太后娘娘在那里休息,还有、还有陛下……”
玉壶明白她的意思,连忙出门将太后劝去休息,直言要是劳累到她,娘娘在产房里都没法子安心。
好不容易将太后安顿好,皇帝这里却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皇帝道:“你就说朕在偏殿休息了,让她安心。”
话是传进去了,皇帝本人却像是在产房外扎了根,压根没往别处移。
玉壶无法,只得瞒着邵循,好让她放心生产。
皇帝守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就是早朝,但是何晋荣格外乖觉,都不等皇帝吩咐,一早就传了话出去,帮着把早朝停了。
到了第二天清晨,德妃等几个妃子也到了,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孩子还没生下来,也不敢多说什么话刺激不知心情如何的皇帝,各自找了角落保持沉默。
二公主所住的地方消息很不灵通,她又是个姑娘家,邵循没有特地通知她,直到第二天恭妃都去了甘露殿,她这才知道消息,着急忙慌的头发都没用心梳,跟在恭妃后面到了。
赵若桐这个人性格有些古怪,以往不见邵循时,是个拿针戳都不见的动一动的人,但是一涉及最好的朋友,反而比常人胆子要大上十倍。
她一进甘露殿,眼睛扫过恭妃跟扫过德妃惠妃的神情没什么区别。
太后也已经在了,她招过孙女道:“你还是个女孩子,这里很不该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