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只是莫说是情郎,以她今后所行之事,与裴云暎不斗个你死我活都算好的,这东西会不会成为裴云暎的遗物都不好说。
罢了,还是收起来为好。
她把银戒收回格子中,关上医箱,轻轻摇头。
“说不准是仇人。”
……
冬寒潋滟,城中十万人家闭户拥红炉,三更雪未停。
盛京雪夜里,有黑衣人正行走于暗巷。
风雪一层层覆上来,雪花落于男子肩头,很快融化,留下一小片冰冷水渍。
寂静暗巷尽头,有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覆满长雪的墙下。
“主子。”赤箭低声道:“萧副使刚刚传信,宫中大乱,全城戒严,陛下诏殿前司诸班营入宫随驾。”
裴云暎点头:“知道了。”
“您这是……”
“今日不该我值守宫中,当然是换衣服回宫应诏了。”
赤箭默了默,看向眼前人。
青年一身漆黑箭衣,神色如常,肩头衣料被划破的地方,白帛层层包裹。
“您的伤……”
“无碍,”裴云暎道:“已经处理过了,走吧。”
赤箭没动声。
年轻人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向身侧高大侍卫:“还有何事?”
赤箭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主子今夜留足仁心医馆,那位陆医女看到主子伤势,多半已猜到事实。此时事关重大,若她暗中举告泄露出去,恐怕会给主子招来麻烦不小……”他握紧腰刀,眼中有杀意一闪而过:“要不要……”
对于仁心医馆的陆瞳,赤箭很难不生出警惕。无论是之前的贡举一案,还是之后望春山尸体陷害一事,都能窥见陆瞳心机手段胜于常人。审刑院祥断官范家倒台与她脱不了干系,甚至有关太师府的那些流言也未必没有她在其中推波助澜。
一个查不到过去的神秘女人,敌友难辨,她敢将刀捅向别人,自然也敢将刀捅向裴云暎。
“不必。”裴云暎打断赤箭的话。
赤箭一怔。
裴云暎回头,朝远处街巷的亮光遥遥望了一眼。
远处飞花万点无声,西街宁谧,孤灯照飞雪。似乎能透过门前伶仃的李子树,瞧见被风雪遮掩的医馆牌匾,以及檐下那盏泛着暖意的红锦灯笼。
他道:“她不会说出去。”
赤箭不解:“为何?”
陆瞳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什么好心肠的人,值得人这般笃定信任。
裴云暎收回目光,低头笑了一笑。
“因为,”他道:“我付过诊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