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面露难色,不敢开口保证什么。
但是皇帝没有犹豫,他的声音稳而沉着:“保公主。”
皇后流着泪,闻言骤然抬起头来:“陛下……”
皇帝根本没看她,“尽你们最大的能力,让他们母子平安,若是……如论如何,救下公主。”
他看向蔺群,缓缓问道:“驸马可有什么意见?”
蔺群性子比较软弱,但是也知道好歹,闻言抽泣着点了点头:“臣也要救殿下……”
太后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这一家人都同意了,太医心里有了底,转身去了产房。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家人的鼓舞,赵若桢多少提起了劲,到了半夜,终于无比艰难的生下了一个男孩。
这孩子不如皇孙康健,但是好歹还是活了下来。
公主在里面不顾劝阻,执意要将这孩子生下来,之后经历了一次大出血,险些丢了命,最后勉强止住了些,好歹把踏进鬼门关的一条腿拉了回来,代价是以后生育上可能会有困难。
可是这和性命一比却又不算什么了,倒是没有一个人在意。
太后也被这一天吓掉了半条命,亲耳听到赵若桢性命无碍之后,那股子劲儿彻底松了下来,只来得及看了一眼新生的曾外孙,就撑不住休息去了。
皇后留下来陪着女儿,皇帝则带着邵循回了甘露殿。
这一天可是让邵循开了眼界,可以说心有余悸,直到睡下还仍然不能平静,要不是着实有些累了,怕是要失眠。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宫内宫外都没什么事情,邵循起来便也没叫人伺候,坐在妆台前懒懒的梳头发。
梳着梳着发现皇帝也已经醒来,正坐靠在床边看着自己。
她眨了眨眼:“您在看什么?”
皇帝道向她张开手:“过来……”
邵循便放下梳子,就这么散着长发到了皇帝身边,窝进了他的怀里。
皇帝摸了摸她像缎子一般柔顺的头发,“还觉得害怕么?”
昨晚上她睡的不安稳,明显是惊魂未定的样子,今天早上也心不在焉,他就担心她是被吓到了。
邵循倒是也没有那么脆弱,要是昨天大人孩子真的有一个出了闪失也就罢了,可是虽然周折多了些,最后的结果总算是好的。
她想的是另一件事:“您别见怪,我平日里看大公主行事十分张扬,也不像是吃过苦的样子,但是生产时明明那般危险,还是不顾劝阻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索性她赌赢了,可是若真的因此丧命……她就不怕么?”
皇帝想了想:“这个问题倒真是把朕问倒了,朕不是女子,毕竟体会不了十月怀胎时对孩子的感情,只是觉得勇气可嘉而已。”
也是,问一个男子这样的问题,可不是在为难人么。
邵循沉默了片刻,道:“也不知道为人母是否都是有这一番孤勇,可以为了孩子牺牲至此。”
她的母亲是这样,大公主平时看起来并不怎么顾及旁人,竟也是如此。
寻常妇人生产,可能还有保大保小的争议,可是身为天家之女,下嫁于驸马,能冒着风险生孩子已经是给面子了,真到了危急关头,谁也不会说让公主去换一个未出生胎儿的性命,这一点从昨晚就可以看出。
但是赵若桢听到了要以她为重的决定,却死活不愿意遵从,一定要坚持再试几次,直到勉强将孩子生下来为止,为此大出血险些就没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