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厉害这么多,我都能继续往前走,你又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呢?”
“你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到最好的……程荀啊!”
第章一封信
玉扇走后,程荀在屋中呆坐了许久。
她不傻,也不瞎。
自从醒来后,身边人对待自己小心翼翼的态度、担心忧虑的神情,程荀都一一看在眼里。
理智告诉她,她应当做出改变、应当摒弃过往的是是非非,重新站起来生活。
——就如同五岁那年她毅然决然离开程家那般。
可终结一切的感受,就像是沉入深渊已久的身体终于被洪流冲上岸。她平躺在潮湿的砂砾上,躯壳沉沉压在灵魂之上,将她死死按在原地。
无数人和她说,你要站起来,你要向前看,你要好好活。可那些声音遥远而缥缈,翻腾暗涌的潮声却甚嚣尘上,不断向她逼近。
她并不渴求谁的拯救。
她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无关他人,没人能对她的倦怠与无力负责。
这是她一个人的战斗。
只是这一刻,容许她再逃避片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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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荀近来总是清醒不过来。
她从未如此怠惰过。明明早已习惯了天未亮就起床做事的生活,可如今周遭环境越是安逸,她越是困倦难耐。
大片的时间都在沉睡中度过,身边的人也纵容她,只要吃过饭菜汤药,无论多久都由着她睡。
好几次,她睁眼时窗外已是落霞满天。瑰奇的彩云之中,南下的灰雁成行掠过,留下荒凉凄婉的啼叫。
而她望着遥远的虹霞,又虚度一天光阴的焦虑恐慌、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在心中轮番上演。
直到最后一缕夕照消失在天际,空虚和失落为一切挣扎封盖、上钉,她在丫鬟们小心翼翼的服侍下,扯出个标准的、和善的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许多天,晏决明回来了。
那时她同往常一样,从漫长的午觉中醒来。
天色暗淡,屋中已经点起灯。她呆呆坐在床榻上,头发乱糟糟的,思绪尚在天外神游。
屋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她迟钝地望过去,屏风上映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许是听到内室被褥翻动的声音,门外那人站到屏风边,侧身轻声问:“阿荀,你醒了吗?”
程荀先是点点头,然后反应过来,才清清嗓子答道:“嗯。”
刚说完,她反应过来,诧异道:“你回来了?”
晏决明站在屏风外,听着她刚睡醒有些干哑的声音,忍不住笑了一下。
“嗯,刚刚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