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川一路与她同行,还未来得及安排,目前的一切都是这班侍卫亲自组织的。
她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
男人已近中年,气度稳重,沉声道:“属下名叫晏立勇,此前在京城为将军处理公务,前几日得到边关消息,便带人连夜赶来了。”
程荀点头示意,心中却暗自咋舌,此人恐怕不可小觑。
“辛苦。”
晏立勇一顿,只道:“是属下分内之职。”
花厅就在眼前,程荀收敛容色,稳步坐到上首。下面满满当当站了二十多人,已审与未审的人东西而立,花厅旁一间小屋房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个肌肉遒劲的护卫。
府上骤然逢难,晏决明在消失战场的消息也或多或少传开了,仆从们各有思量,神情迥异。程荀端坐其上,目光沉稳而阴鸷,逐一扫过他们的面庞。
紧闭的屋中遽然传来一阵惨叫,程荀面无所动,紧盯底下瑟缩的众人。
视线转了几圈,程荀终于在其中一人脸上停住。
他眼底青黑,腰间系着一截麻布带,脸上挂着与众人无异的忐忑。
这人,是先前就让她感到熟悉的人,而此时,她终于想起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她抬手指着那人,面无表情道:“将他带走。”
男人先是不知所措,确定程荀指的是自己后,在惊慌中跪倒在地。
身旁护卫不顾他哭得涕泗横流的哀求,将他拖拽到一间空屋。房门紧闭,程荀望向他腰间的麻布。
“家中谁走了?”
年轻男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是老母,老母前日因病走了。”
“前日?真是凑巧。”程荀喃喃一声,又问,“她姓吴?”
男人身子一颤,不可置信问:“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程荀没有理会他,只吩咐晏立勇:“劳请去查一查他与他的母亲。”
晏立勇领命走了,年轻男人仍在喊冤,程荀听得头晕脑胀,招呼贺川看好他后,独自走出了门。
府中一片杂乱,官兵强搜的痕迹零落一地,程荀行走其中,有种恍如隔世之感。短短一个下午,却长得好似整整一个冬天。
她不明白,一切是在何时开始急转直下的?
不知不觉间,她又走到了书房。
傍晚夕照落在书房门窗上,上等黄梨花木透出温润的光泽,雕刻镂空的松竹影子洒在满地凌乱的空白纸张上,像是一幅幅斑斓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