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衍看了一眼此时正兴奋的华恒,再小心的用余光瞟了一眼颇有些兴致,正在看戏的皇帝,最后他的目光,却是停留在身后不远处的广元侯身上。
广元侯此时低着头,不显山,不露水。
华恒是没有胆子,也没有提出这个新土地税的想法的。
这个新土地税,是广元侯提出来了。
除了广元侯,没有其他人了。
但是
广元侯,他怎么敢?
或许
也是被陛下所逼?
再联想到这个新土地税是华恒上奏,而非广元侯上奏,王衍觉得自己的猜测已经是非常的接近真相了。
王衍的猜想确实是非常接近真相。
但他还没有想到另外一点,王生提出新土地税自然是有被皇帝逼迫的原因,但是新土地税的实施不交由他手,是王生知道此事的凶险。
他不想再此事过多的逗留。
因为这可能会害了自己的性命。
王生是一个很惜命的人。
“乡绅有钱,官吏有权,权钱结合,何事不能做,何事不敢做?乡绅有地,有佃户,这土地,可以放在自己佃户的头上,但是佃户暗自卖身与主家,这事情,只要没有人揭发,谁知道?便是有人揭发了,官官相护,只要这个人地位不高,便没有这个消息。”
所谓之没有这个消息,自然是这个揭秘者的性命都没有了。
“陛下的新土地税,却是能够让这些乡绅无所遁形,试问,你是官,你会如何想?你是佃户,你会如何想?”
是官,会如何想?
是佃户,又会如何想?
平原王是善于思考的人,他马上低头沉思了起来了。
“若本王是官,定然是要揪出这有些可恶的乡绅的,若我是佃户,当然是举报了。”
“没错,官吏可以明目张胆的获得乡绅的土地,他为什么不做?佃户可以免费拥有更多的土地,他又为什么不做?如此一来,乡绅的土地岂不是无所遁形?佃户,也就是百姓手上的土地,岂不是增多了。”
华恒的一句接着一句的话,让平原王哑口无言。
他支支吾吾了许久,最后才说道:“只是这样,官吏也得了田地,岂不是成了第二个乡绅,有权有土地?岂不是更加是祸患?”
“郡守刺史,都是过几年一换的,等郡守刺史迁移之后,便没有这个烦恼了。”
王生一直在听着华恒的话。
他的话乍一听起来,好像是有些道理。
实际上,却是强扯的道理。
首先,各地之中,乡绅或有之,但数量不多,大多数,是世家,世家岂是官吏敢随意动弹的?
这是其一。
其二,若是官吏有了土地,即便是官职迁移,在当地,也是有了根基,几年时间,足够他经营自己的世家底盘了。
华恒所谓之还利于民,更是子虚乌有。
佃户是可以得到乡绅挂名在他头上的土地,但是能不能保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区区佃户,却拥有数百亩之地,便是官吏当时不动手,豪强当时不动手,慢慢的,也会将土地搞到手的。
届时,佃户还是佃户,而豪强,乡绅,也是会多增加一个。
其中关键要害,是朝廷能够在其中收到额外的土地加增税,其他的东西,全部都是华恒瞎扯的。
但是这样瞎扯的话,却是把平原王唬得一愣一愣的,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