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笑了。
自己拿着盆,到水房稀里哗啦漂了几遍。
军训也就一周的事情,不长,但这个秋天不太妙,不知道从哪一位开始,得了红眼病,病菌跑的非常快,等到军训第四天时,班里已经二十个红眼病了。
小许跟大家强调注意事项,大家最期盼的军训不要训了却没鬼影儿,只好互相在那抠对方眼皮,上眼药水。
江渡没得,王京京也没得,但两人前面的女生得了,让人忐忑。
“课代表,”前面陈慧明转脸对江渡笑嘻嘻的,她不喊名字,老喊她课代表,一边拿起江渡的笔袋,一边揉自己眼睛再抹上去,“你抵抗力很奇怪啊,不能军训,但却不得红眼病,我们都以为你身体很差肯定会得呢!我要传染给你,这样大家就都一样了。”
陈慧明说的半真半假,一直笑,笑的一副她只是恶作剧的模样。江渡心里很急,但不好意思说,只能僵硬地挤出一点干巴巴的笑意,眼睁睁看着笔袋被陈慧明故意摸了个遍。
等到她摸完,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去,江渡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怎么新同学这个样子呢?她也只是暗暗失望了一会儿。
窗外有初秋的晚风流动,好像在开口叹息。
江渡终于在陈慧明的努力下,害了眼病,眼屎很多,总想流眼泪,她被王京京按在床上点眼药水,王京京不怕被传染,一天三次地给她点。
而且,转头把陈慧明骂了一顿,王京京是来真的,说陈慧明个头不高心眼怪多,陈慧明就哭。
“你哭个屁呀,你自己得红眼病就想着传染别人,损不损呐!”王京京在那直翻白眼。
江渡小心地拽王京京的衣角,让她别吵了,王京京一脸不屑,说陈慧明你要是再敢搞事情,信不信我把你褥子扔对面男生宿舍楼去?
围观群众又轰的一声笑了,男生起哄:“王京京,说到做到啊,一定得扔,不扔不是中国人。”
只有张晓蔷在认真调解。
班里乱哄哄的,声音特别大,吵到了隔壁一班,他们的临时代理班长过来从后门那敲了敲窗户,说:“嗨,小点声儿,你们不学习有人要学习。”
虽然是平行班,但大家默认一班成绩最好,被人这么一提醒,后面男生有点不服气:“现在又没上课,还不许人说话了?”
那个班长便流露出“你们二班就这素质”的表情,耸耸肩,撤了。
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最叛逆的时候,被一班这么赤裸裸的鄙视,大家逆反心上来,反正还在军训,没上新课,男生们开始故意咣咣敲桌子,大声唱军训的歌。
很快,一张大家都认识的脸出现在了后窗。
“你们班真的很吵,麻烦注意下。”魏清越恰巧站在江渡所在的窗口,冷淡发话,他那个微微不耐烦的样子,落在所有人眼里,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教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听到这个声音,江渡的心里陡然而起一股密密麻麻的情绪,她形容不准,心跳又失去控制。
鼻子里忽然涌出一股温暖液体,缓缓而下,江渡每到秋燥都容易淌鼻血。
她熟悉这种感觉,只得仰头,胡乱去摸抽屉里的纸。
魏清越看见的,是女生素白的一张脸上点缀着一串红,青春期就是这么莫测,这么诡异,他脑子里立刻想起那个粉红色的,女孩子的私人用品。
江渡察觉到有目光落在脸上,是魏清越,乍然间,她脑袋轰鸣,只想快点逃离此时此刻,因此,抓住一袋面巾纸,几乎是本能般地冲出了教室。
走廊光洁,连一片纸屑都没有,血每滴下一次,就砸出一朵小小的红花,魏清越看着江渡从眼前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