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褚东阳的声音有些低,是那种每个字都带着奇特共振的音色,配上他这幅长相,总给人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也或许,人家就是高深莫测,只是外表和内在完全相配罢了。
“是那几本?”
姜妱有些弄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但是还是扭过头去看了眼书架,接着转身走了几步到书架前,抽出了一本诗集和一本游记带回来递给褚东阳。
褚东阳没有打开,甚至没有接过来,他只是随意在书皮上扫了一眼,便道:“他眼光尚可,您多读些书也有好处,只是这两本只读其文采辞藻便罢了,宋琼和郑昌平为人都有些酸腐之气,所著的书和诗词也不免沾染上了不少,读深了容易移性情。”
“多谢父亲提醒。”姜妱其实也有同样的感觉,太过婉约的文笔读上去总是容易让人心情低落,所以她是最近觉得心病已经不碍事了,才敢读完的。
“娘娘客气。”褚东阳用十分平和的语气道:“您以前对读书并不太感兴趣,如今既然要读,便要选些好的来看。”
“……是。”姜妱有些迟疑的答应了。
褚东阳并没有再多留,马上便离开了。
姜妱正望着褚东阳离开的背影,傅初鸿走过来在身后道:“老师还是这样严肃。”
姜妱回过神来,转头无奈道:“都是我们姐弟不争气,没有学到他的文采飞扬,不过平常人而已。”
傅初鸿非常顺手的揽过姜妱的肩膀,没有察觉到手下的身躯僵硬了一瞬:“朕倒是觉得你颇有长进,可见以前是年纪小定不下心来,不过这也无妨,又不是要当老学究,学问能陶冶情操打发时间就够了。”
姜妱垂下眼:“您说的是。”
这时傅初鸿用手揉了揉眼角,姜妱见了,连忙道:“您也累了,乾德殿是主殿,比妾这里大不少,只是久不住人有些简陋,委屈您了。”
傅初鸿其实也没有想过要住在皇后这里,一来不符合规矩,而来毕竟他一路舟车劳顿,也没心思应付床笫,便点了点头,带着他贴身的大太监万成禄前往乾德殿休息去了。
姜妱着实松了口气。
丝萝刚刚回房,便见春藤三个人围在姜妱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再说些什么,而姜妱则只是无奈的笑着,没有开口,只是听他们讲。
“你们说什么呢?()”
丝萝近来服侍姜妱尽心尽力,里里外外一把抓,旁人自然敬她,她一进来,其他人面面相觑,不肯开口了。
姜妱便笑着委婉道:他们头一次见到陛下,都有些稀奇。?()_[(()”
丝萝一听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别说他们,就连她自己,在山上听到皇帝专挑剜心的话跟姜妱说,都恨不得拿起木棍敲他的头。
其实她与褚皇后之间的主仆之情并不怎么纯粹,平日里恪尽职责便罢了,但是她陪伴了姜妱这么几个月,知道她是个同理心极其强的人,皇帝说的话其实针对的是褚皇后,但是姜妱偏偏就能感受到这实际上与自己无关的痛苦,在痛苦之上还要加上同情怜惜等没什么必要的情感。
丝萝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她的心病难医,到时候若是没为自己的事病发,反而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发了病,那才是哭都没地方哭。
因此丝萝也不是不埋怨皇帝不说人话的。
只是这埋怨也只能在心里埋怨,若外漏出来,岂不是招祸么。
她没好气道:“教了小的,还要教你们这些大的,陛下是什么人,就算……你们也不能表现出来啊。”
夏栀连忙道:“丝萝姐姐,你放心,我们不过就是在自己屋里说这一句半句,今后再不敢了。”
春藤和李穗也跟着应和。
姜妱见状,笑道:“还是丝萝管得了你们,方才吵的我脑仁都疼了。”
三人也都知道刚才一直没忍住,确实是有些错处,各个低着头反省了一通,直到姜妱让他们下去,才灰溜溜的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