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眠没有阻拦“注意安全,再见。”
安云闲“再见。”
安云闲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家里还是没有人,等她洗漱完又躺在床上玩了一个小时手机,渐渐有了睡意后家门口才有了动静,安云闲在黑暗里睁开眼,凝神听着房间外的声音,安泽鸿肯定又喝醉了,椅子被撞的发出剧烈的摩擦声,梁美珍扶他进了他们的房间后里面传来他们的笑闹声。这间出租屋的隔音很差,他们又丝毫不顾忌其他,安云闲好不容易有的一点睡意也被吵没了。
安云闲烦躁的坐起身,想去跟他们说“别吵。”在想到什么后又像一个被针戳破的气球,微弓着腰坐在床上冷静。十几秒后她掀开被子下床,坐在了书桌前继续没有完成的雕刻,夜色漫长,只有月亮在陪她失眠。
对于高中生来说,如果晚上没有睡好,那么就只能在课上补眠,二中的学生将这一点贯彻到底,早自习就趴倒一大片。虽然平时安云闲上课也睡觉,但今天好像睡的格外的多,程楠看着同桌的后脑勺陷入沉思,她很想问一句今天怎么这么能睡,但她不敢打扰安云闲睡觉,因为她有“一丝丝”起床气。
郝景这个脑袋缺根筋的家伙“啪”的拍了一声安云闲的桌子,大声到“小闲闲,这都快第二节课了,你还睡啊?”
安云闲一脸怨气的起来,眼神冰的能杀人,赠送他一句“滚!”然后又趴下了。
郝景“。。。。。。”
程楠“哈哈哈哈哈。”“你是傻的吗?你不知道她有起床气啊。”
郝景摸了把后脑勺,嘟囔到“一下子给忘了嘛,好凶哦。”
安云闲头也不抬的说“再吵就把你头拧掉。”
郝景“。。。。。。”
听到他们说话全过程的江听眠“。。。。。。”
程楠“噗哈哈哈。”
被这一闹安云闲没有了睡意,烦躁的揉了把头发,及到锁骨的头发被她揉的乱的像个鸡窝,但她本人毫不在意,强撑起来伸了个懒腰,程楠看见她乱糟糟的头发,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安云闲穿着校服短袖,外套挂在椅子上,她起来后程楠看见了她胳膊上的伤,惊讶到“嗯?小闲你胳膊受伤了?!”
前面江听眠听到微侧过身来看她胳膊,只见左手小臂缠着一圈纱布,真的受伤了。
安云闲本人浑不在意的说“小伤,早就不疼了。”
程楠皱眉问“任秋棠叫的什么人?居然能把你伤到?”
安云闲笑着看着窗外,今天是个好天气,天是蓝的,云是润白的,操场是挤满了人的。她看着窗外,话却是对他们说的”是你们把我想的太厉害了,我也只是个女生,力气终究比不过比我高半个头,身材比我壮一圈的男生。她转回头看向程楠“我打架一直都靠投机取巧罢了。”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一直没有插话的江听眠的打破沉默“要是他们习惯了你的投机取巧,知道怎么对付你了呢?”
安云闲抱臂看他,歪着头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她说“没有办法,只好认栽咯。”
江听眠盯着她的眼睛“他们这种人下手没轻没重,你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真的出事吗?你就不怕你家人担心吗?”
安云闲突然笑出了声,脸上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卧蚕撑的大大的,她笑的很开心的样子,说的话却让人笑不出来,“家人担心?呵。”
安云闲轻叹了口气,双手按在桌上,脸凑近对江听眠说“可能我死了他们都不会在乎吧。还有,我也是你口中的……‘他们这种人’。”
自从那次不欢而散后,安云闲好像刻意和江听眠保持着距离,她开玩笑的次数少了,也不怎么说话了,大多时候是趴着睡觉,要么就是雕着什么东西。江听眠很意外她居然会雕刻,也很好奇她为什么不去学艺术,当个艺术生。
江听眠看安云闲手指熟练的上下翻飞,很快一个平平无奇的木头就有了一个雕塑的大致形状,忍不住问到“你为什么不去学美术?”
安云闲文化课成绩不好,但会雕塑,以她的雕工,只要文化课好好学,考个一本不成问题,所以很奇怪她为什么不走艺术类而选择了文化类。
安云闲头也不抬的说“没钱,学不起。”
江听眠不能理解,说“再怎么没钱也不能浪费你的天赋,这可是为你的未来着想。”
安云闲说“没钱就是没钱,再有天赋也没钱。”
江听眠“……”
安云闲继续说“艺术是有钱人学的,我们普通人老老实实学文化就好了。”
江听眠皱着眉说“可是你文化课不好,这样下去是考不上大学的。”
安云闲不知道是被“考不上大学”刺激到了还是什么,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江听眠说的这些她都懂,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如果有高人一等的机会,谁会愿意当个普通人呢?或许真的有人会,但这个人绝不会是安云闲,她知道低人一等的滋味,她想反抗,她想斗争,可是上天不给她机会。安云闲也不是没想过放弃雕刻,安下心来学文化课,可是别人总是不想让她好好学,她自己也总是走神。做不到,那就不做,渐渐的文化课被她彻底放弃,雕刻也是时不时才会雕。躺在谷底的泥潭里难受吗?当然难受,可是她起不来,她想,如果有个绳索就好了,有个足够坚韧的绳索能拉她上去就好了,甚至不需要别人托着她,她自己也可以往上爬。
安云闲一直垂着眸子没有说话,江听眠想了一下,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不禁懊恼自己多嘴,试探着说“抱歉,你继续雕吧,我不打扰你了。”
安云闲被这句“抱歉”拉回了神,说“你没错,你说的是对的,我这样下去的确是什么大学都考不上。”
江听眠说“那。。。。。。”
安云闲叹了口气,说“你以为我不想上大学吗?可是我没有任性的资本,家里让我学什么,我就得学什么,不,容,反,抗。”
江听眠闻言蹙眉,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家长,试探道“或许你要试着和他们沟通?”
安云闲淡淡一笑,摇摇头,继续雕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