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震五十多岁,高个子,身材保持得很标准,见到瞿燕庭,他先亲切地叫了一声,抬起手,按住瞿燕庭的肩头捏了捏。
“老师,自己开车过来的?”瞿燕庭问。
曾震说:“是啊,没迟到吧?”
瞿燕庭笑着摇摇头,轻轻旋身从曾震的手掌下离开,去扶慢几步的王茗雨,喊了一句“师父”。
“燕庭,回来啦。”王茗雨披着一条羊毛披肩,头发松弛地挽在脑后,一般人长相,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有深刻的皱纹。
餐桌是长形的,进了房间,曾震走过去:“小庭,过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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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先坐吧。”瞿燕庭帮王茗雨挂包,“开车不能喝酒,老师看看想喝什么茶。”瞿燕庭绅士地帮王茗雨拉椅子,然后在对方旁边落座,桌上摆着繁复的套碟和刀叉,花瓶烛台横亘在中间。
点了单,没让服务生打扰,瞿燕庭亲自斟茶,认错道:“本该早点张罗这一餐的。”
“确实挺久没见面了,”王茗雨问,“在重庆的剧组怎么样?”
瞿燕庭回答:“还成吧。”他端着无所谓的态度,“我不管其他的,跟组只为了改剧本,一部三十几集的网剧也不值当太操心。”
曾震笑道:“你要是真不操心,还用大老远跑过去?改什么,拍完剪一剪不就好了?”
“瞧老师说的,”瞿燕庭开玩笑,“这话要是曝光了,舆论肯定质疑名导的职业精神。”
王茗雨开了口:“你不用理他,他们当导演怎么会懂编剧的难处。观众哪明白拍了什么、剪了什么,不好看总是第一个骂编剧。”
曾震被前后夹击
,吃不消,赶忙换话题:“小庭,老师的新片子要开机了,不跟组待几天?”
瞿燕庭遗憾地说:“这段时间工作室攒了好多事,实在抽不出空。”
“事情总是忙不完的。”曾震游说他,“这部电影请了美国的顶级制作团队,机会难得,老师想带你见见。”
瞿燕庭以哄为拒:“老师的片子和顶级团队合作不是常事吗?以后肯定还有机会。”
这时冷头盘端上来,是曾震点的一道黑鱼籽
,他拗不动瞿燕庭,便低头开始用餐。王茗雨瞥一眼盘子,仍旧在喝茶。
瞿燕庭记起来,王茗雨不吃鱼籽虾籽,他便陪着不吃,等下一道菜上桌,先用公勺为王茗雨添菜,这顿饭才正经开始。
有一道明虾很可口,曾震说:“比昨晚峰会晚宴做得好吃。”
王茗雨下意识地问:“什么峰会?”
叉子戳在牛肉上,瞿燕庭回答:“电影传媒峰会。”
中途王茗雨去洗手间,餐桌上只剩瞿燕庭和曾震,斜对着,余光能察觉对方的姿势,曾震搁下餐具,向后靠住了椅背。
隔着桌上摇曳的花瓣,瞿燕庭感受到曾震投来的目光,他擦擦嘴,主动挑起话题:“师父最近在忙什么?”
“不清楚。”曾震回答,“各忙各的,她不也连我出席活动都不知道?”
手机响,曾震不避讳地接起来,一声“喂”,听起来纡尊降贵,符合他的脾气和身份。里面喊“曾老师”,态度很欢喜。
“今天啊?”曾震说,“我在外面吃饭呢。”
瞿燕庭隐约能听见声儿,但不关心,重拾起刀叉切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