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的是什么?恨的是家中子弟不成器!祖业祖业接不成,读书读书读不出名堂。我忧的又是什么?
“忧的是我们制锁发家,干这行出身的本就是下九流之辈,祖宗好不容易让我们跻身贵家之列,我们应该珍惜!
“倘若这祖业给我们的体面我们无法维持,被人看低了这一行,来日同样也要让人看不起!
“外头任何人都可以说,我们可以不用再靠天工坊,唯独我们自己不能!荒废祖业,那是不孝!”
苏缵没想到他会生这么大的气,连忙躬身:“大哥说的道理弟弟都晓得,只是看大哥为了传承之事焦头烂额,想让大哥放松放松罢了。”
苏绶深吸气,望着窗外:“科举还是传承祖业,总要有一样指望。天生是两样都没有!”
苏缵满脸愧色:“大哥忧虑的很是。我看我们家现有的三个子弟,也不算愚笨,尤其是祈哥儿,他是不爱学,但花了心思的事情,他悟性还是很高的。
“是不是——咱们请的这位先生能力上还差点火候?”
如今苏家书塾里的先生,是本家远房的一个老秀才。教是尽心尽力的教,无奈不大管得住这些皮猴。
苏绶思索,点头道:“祈哥儿已经十一岁了,明年已经有资格入国子监,如今书还读得一塌湖涂,是应该请个严师来了。”
“我即日便去物色物色,倘若有国子监退下来的老司业,肯登门授业,那无论下多重的礼金,都去把他请来。”
苏绶点点头,算是应了。
后续又说到寻找鬼手之事。苏缵道:“此人十分精明,自从我们开始暗中寻找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露出来。
“不过,我还是打听到了几个曾经在鬼手手上买过锁的商贾,通过他们锁定了几个替鬼手与他们接头的人,再往下查查,应该就有眉目了。”
“抓紧。”
苏绶就只有两个字批示。
但这仅有的两个字对苏缵来说却是压力巨大,要知道光查到手头这点线索就花去了他大半个月的时间。
出了正院他也走回自己的房去,恰在东门之下遇见了迎面走来的苏祯。
“父亲。”
苏祯躬身行礼。
苏缵打量他:“你要出门?”
“工部杨郎中的公子今日过寿,平日我们相好的几个子弟约着去替他祝祝寿,夜里用完饭,再吃吃茶就会回来,不会喝酒。”
苏缵道:“你怎生会识得工部郎中的公子?”
“噢,是源自江廉的引荐,杨公子大概是受其父在工部任职的影响,平日对将作一行甚感兴趣,江廉便将我引荐给了他认识。”
江廉是上回替吕家来找苏绶走后门的江枚的长子,苏缵倒也认识。江枚本身也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跟苏绶交好,替吕家揽下这活儿。
想想,他嘱道:“不得在外惹是生非。散了宴便即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