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到底是心怀卑怯的,手脚也拘谨许多。
他抱着仓灵,像是抱着一盏琉璃玉制的名贵瓷器,不敢松手怕摔了,又不敢抱紧怕捏碎,吻他的时候,也只如红翅蜻蜓掠过水面,漾开一圈涟漪便打住,不敢再贪多。
仓灵哪里懂这些,他开窍太晚,被奚暮惯了三百年都没生出情丝,所有的勇气都在九天境上为了让奚玄卿想起他而耗光。
想不通的问题总习惯避开。
就像涅槃重生后,他想起过往一切时不晓得如何面对,干脆直接封印自己的记忆,手段粗暴直接。
但显然,有些腐肉不剜掉,伤就永远不会愈合。
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找不到病症,但不妨碍仓灵直接下药。
奚玄卿的问题,讳莫如深,不好直接开口问,仓灵悲悯地看着他,心底算盘珠子噼叭直拨。
某一日,他将孔雀丢给他的万灵境政务直接甩在奚玄卿眼前,叉腰道:“你当过九天境的神尊,这些事肯定做的得心应手,我昨晚失眠了,要回去补觉,你快些做完,免得孔雀又要唠叨我。”
奚玄卿笑了笑,一边说:“我这算不算后宫干政?”又一边老老实实展开案折,批阅起来。
“知道就好!”仓灵自豪叉腰,“娶妻娶贤,能者多劳,做好了封你当皇后。”
忽然,一片柔软印在奚玄卿脸颊上。
“先盖个戳。”
奚玄卿整个人愣住,耳尖慢慢熏红,笔端墨渍滴落在一份展开的案折上。
上面是谏言凤主应该效仿凡尘境的帝王,广纳后宫,就算寿数绵长,不为繁育子嗣,也该加强氏族之间的联系,而不是专宠一个无权无势,来路不明的石头。
奚玄卿:“……”
前九天境神尊,现天道,都给你们家凤主当后妃了,还不满意?
这腹诽是对万灵境那群吃饱了没事干的长老们的,对仓灵,他始终没底气,自信也拿不出来,便缄默未言,老老实实的。
墨渍滴落,弄脏了案折。
奚玄卿摸了下微红的脸,眼看仓灵伸着懒腰走远的背影,慢慢地将那广纳后宫的谏言揉皱,一片片撕碎,直到碾成灰烬。
瞧着自己幼稚的行为,他自己都笑了。
“尊上给的权力,我也没办法。”
仓灵刚刚是不是嘀咕了句什么?
被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弄的思绪僵硬的奚玄卿凝神回想。
仓灵说的似乎是——只干政哪儿够?别的也得干啊。都成婚好几年了,你这后宫连侍寝都做不好,实在
不称职……
奚玄卿呼吸一屏,目光追向仓灵离开的方向,又挪到堆积成山的案折上。
哪怕经过那么多事,仓灵也还是一副爱玩闹的性子,逼他做这些枯燥的政事,当真为难他了。
饶是奚玄卿经验丰富,处理这些堆积公务,也得好几个时辰。
他禁不住摇头轻笑,伏案提笔,老老实实给凤主打工,没有俸禄的那种。
·
自奚玄卿归来,他宿在石身内的魂魄还是太破碎,确实有慢慢融合修复的趋势,但很慢很慢,仓灵掐指算来,没个千八百年,这魂魄都稳不住。
生怕那抹魂魄变成石头飞走,仓灵绞尽脑汁,在凤凰传承的记忆中苦苦搜寻,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个或许可行的方法。
——双修。
奈何奚玄卿做了柳下惠,始终不肯逾越半分,就连亲吻和拥抱都克制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