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飞快地跑去开门,果然是柏奕站在外面,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吃晚饭了吗?”柏奕晃了晃手里的食盒,“我从太医院给你拿了点过来。”
柏灵的脸色又苍白了一些,“你怎么来了……?”
柏奕有些不解,“所有御医今晚都要进宫值夜啊,你不是因为这个回不了家吗?”
“……我不一样。”柏灵的话有些磕绊,“爹的御医上次不是被皇上撤了吗?为什么还要”
“是,但爹还是被章有生拉来了。我想着反正你今晚也在宫里,我就一起跟来算了。”柏奕轻声答道。
柏灵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柏奕望着柏灵,“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
“你们得走。”柏灵咬牙说道,“你们不能待在这里。”
柏奕望着柏灵忽然纠结起来的表情,隐约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他快步跨进院门,将门合上。
“发生什么事了,”柏奕低声开口,“你告诉我。”
……
等两人再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柏奕的脸亦变得冷峻起来。
柏灵低声道,“……对不起。”
“不要再说这个了。”柏奕皱眉答道,“你确定我在这儿等你和世子过来就好了吗?还需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
柏灵摇了摇头,“……这已经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接着,她低下头将这间院子的所有钥匙都交给了柏奕。
“我真的再提醒你一句,”柏奕轻声道,“我们今晚进宫的时候,宫门口已经挤了一大批人从入夜开始整个皇宫都只准进不准出,你确定有把握能找到出宫的办法?”
“嗯。”柏灵低声应道。
“好,”柏奕点头,“那我在这儿等你消息。”
两人分别,柏灵在夜色中向着承乾宫的方向快步而去。
具体的办法,非常简单。
柏灵一直记得贵妃那里的三道空白手谕那是建熙帝为了她在宫中便宜行事而特意留下的。
屈修用掉过一道,上次为了让柏灵去卷籍司用掉了第二道,那么应该还剩最后一道。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办法。
宋伯宗父子决计想不到她会从半路杀出来。
而她要做的就是用尽所有的手段,在今夜的宫变发生以前,将世子带出这间巨大的牢笼,直到申集川回来。
然而真是奇怪,直到方才柏奕出现之前,她似乎都没有认真考虑过失败的后果这件事要做就只能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做,并且不可避免地绑定了柏奕和柏世钧的性命。
然而柏奕什么也没有多问,在听她极迅速地讲完了今晚的遭遇之后就加入了进来。
夜风把她的额发吹乱,也将她的心慢慢吹冷。
汹涌的愧疚感里,无数人的面孔涌进了她的脑海。
那些为了感谢柏世钧而深夜拥挤在窄巷的农人;
那些在东林山上为惠施和尚而痛哭流涕的山民;
城南营地里抱着婴孩在月光下哺乳的年轻母亲;
还有在暗池边喋血的小小孩童……
柏灵忽然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柏奕似乎不再是那个站在看台上冷眼旁观的观众了。
当历史的剧情推进到今夜,她从心底里不希望看见恭亲王和世子一派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