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色,这样波光粼粼的湖面和远处的皑皑白雪,实在让人舍不得下船。
年轻人在船上欢歌笑语,行起了酒令,不过这种风雅的游戏对柏灵和柏奕来说,着实不太友好。
一道酒令,酒面上有时候要一种花,有时候要一处景,有时候两个都要,还得添上一些别的什么山水风物,或者是再加上一些限定出处的古诗文;
都添上了不算,意思也得连在一块儿,最后的酒底也有要求,一般都得落一个近旁的东西桌上的佳肴美酒,窗外的山水明月……
这实在挑战两人的古文功底。
事实上,兄妹俩除了偶尔能蹦出一两句惊世骇俗的金句,其他时候都只能乖乖认罚。
一开始柏奕还逞强要为柏灵挡酒,结果没过多久他自己也顶不住了,于是变成曾久岩、张敬贞轮流代罚。
又一次轮到柏灵,她半红着微醺的脸,一如既往地摇了摇头。
“不会。”柏灵振声说道,“不会不会,还是不会!”
曾久岩在一旁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们俩……你们俩这是故意想让我多喝几杯吧?”
“一开始就说了不要带上我,你非要扯上我们一起。”柏灵笑着抓起一旁的酒壶,给曾久岩满上了杯盏,“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喝吧。”
曾久岩只得仰面饮酒。
柏灵一手捏着自己的空杯,在空中轻轻摇晃,她笑道,“先前我竟然还能偶尔对出一两句,真的太不容易了。我觉得吧,所有我对出来的文句,那都应该送到铺子里去,写好了裱起来,让我拿回家去挂在墙上。”
四面传来一阵笑声。
张敬贞连连拍手,“可以挂墙上,你们俩对出来的每一句,都可以裱起来挂墙上!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这都是什么千古名句,”张敬贞笑道,“我今晚回家就写,写好就给你们送去。”
柏灵显然有些诧异,“……你听一遍就背下来了?”
曾久岩在一旁笑起来,“早年间我听说张大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还觉得有夸大,如今看到敬贞,就知道那绝不是虚传。”
柏灵这时才陡然想起,三年前的那本《心理讲义》,张守中也曾靠死记硬背,囫囵吞枣地将讲义的复刻本装进脑子。
再看眼前的张敬贞,果真如曾久岩所说这真是父子!
众人笑闹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酒令,这一次,柏灵态度坚决,是说什么也不参与了。
她捂着发红的脸颊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向着船尾走去。
摇桨的渔夫正在那里工作,见她出来了便微微点头,柏灵也回头致意,而后便靠着船舱的墙板,沿着船舷坐了下来。
外头的凉风让人清醒。
她微微俯身,伸手去挽冰冷的湖水,指尖才触及湖面,就听见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柏灵回过头,见陈翊琮站在身后,他身上披着斗篷,手里还拿着一件。
“拿着。”
“……谢谢,”柏灵接过斗篷披在身上,这时她确实感觉有一点儿冷了。“里头太热,我出来静一会儿。”
陈翊琮默不作声地坐在了柏灵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