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路下来,竟是没有一人出过险情。
柏灵和李一如默不作声地跟随着,心里却同时担心起牧成的安危——也不知他一个人经过这里时,有没有遇到危险。
这一片荒地看起来寂寥无人,若是泥足深陷,只怕是没有人能搭救。
第七日傍晚,众人终于来到了涿州城下。
汪蒙并不着急进城,而是先命令部队在城外二十里的位置扎营,而后自己带着几个亲信的下属和柏灵二人驾马进城。
远处的涿州城在夕阳下显出她的轮廓来,远处高耸的城墙在金色的日落里显出末日般的悲壮,城墙上的守军握着长枪,一动不动,一切都凝固在那里,只有大周的旗帜在城墙上随风飘扬。
李一如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飘在了自己脸上,他有些奇怪地抬起头,将手伸在了身前。
一颗雪子落在了他的指尖,在落下的瞬间便被他手掌的热气融化成小小的水滴。
“……下雪了。”他有些意外地看向柏灵,“二哥!下雪了!”
柏灵也愣了一下,旋即仰头望向天空。
李一如掐指算了算,“今天是九月初……”
“初六。”柏灵答道。
李一如声音惊讶,“涿州……涿州九月初就下雪了啊!!”
走在前面的军官回头笑了一声,“今年是天冷得早,这点点雪子算什么,靖州这会儿雪都要没膝盖了!”
雪子下下停停,等到几人进了城门,身上和头发都沾满了水珠,像是刚刚从一场蒙蒙细雨中穿行而来。
涿州知府亲自来迎,与汪蒙在城门边的亭子里说了许久的话,少年虽然觉得偷听不太合适,但无奈四周太过安静,两人的谈话还是不绝于耳。
他有些百无聊赖地听着汪蒙和涿州知府谈及常胜这段时间在做的事情,这位知府大人姓曹,听起来和常胜颇有几分私交,一时兴起和汪蒙就地攀谈起来,甚至等不及将汪蒙等人先邀到府邸之中。
几人聊了常胜,又聊了申集川,谈及猎鹿人和李一如的时候,少年挺直了背也竖起了耳朵,等到大约听完了他们的计划,连忙撞了撞柏灵的手。
“他们今晚就要来给咱们录口供。”李一如轻声道,“看起来他们汪将军在涿州根本不停的,曹大人这边已经把补给的粮草都备好了,明日常家军进城,拉上了补给就走。”
“这么快?”
李一如露出笑脸,“嗯,这位曹大人说给我在县衙里准备了一间小院,看来我不用蹲班房了——”
话音未落,他的表情突然凝固。
“怎么了?”柏灵有些在意地问道。
“他们说……”李一如脸色一变,“牧大哥昨天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