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机里正播放着早已耳熟能详的那首《万里长城永不倒》,歌手的嗓音饱满宽广,音质优美带磁性,整首歌气势恢宏,震撼人心。
饭桌上,大家正喝到兴头上,一杯接着一杯,杨建平既兴奋又畅快,脸上有了醉意。
统共九口人,男女没有分桌,女人们开始跟着喝了两杯,但不胜酒力,于是不管那帮大老爷们儿,个人吃个人的吃饱了算。
只有杨老太太正襟危坐,小口抿着酒一直陪着他们喝。
杨文妮和赵春娥没有共同语言,从吃饭到结束没说超过三句话。
她倒是挺佩服赵春娥的,赵春娥不管怎么在人前闹腾,在人后不做人,来了杨文妮家就跟回自己家一样,丝毫不见外,该吃吃,该喝喝。
还不忘明里暗里,话里有话的说:“这个好吃,我家文彬就爱吃这个。”
杨文妮心知肚明,赵春娥这是惦记着她大儿和大儿媳妇没能来吃饭,好像吃亏了一样。
于常娟为人大方,心领神会地接话:“大嫂觉得好吃就行,既然文彬也爱吃,等会儿给文彬带点回去。”
正中下怀,赵春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掩饰不住她贪婪的本性。
现在杨文妮更佩服于常娟,她是怎么能容忍赵春娥那么多年的?并且本着吃亏是福的原则,任由赵春娥占尽便宜。
杨文妮并不小气,不是心疼那点东西,她是分人,尤其像赵春娥这种生性贪婪的人,她是真想立马变身铁公鸡,一毛都不拔。
本来不让杨文韬喝酒的,他还未成年,但今天人多热闹,禁不住杨建华和杨文礼的热情,他也跟着喝了一小杯白的,现在两颊已经酡红,估计是上头了。
杨文妮夺过他的酒杯给他倒上了果酒,他自知理亏,咧着嘴嘿嘿地傻笑。
“妹妹,今儿个高兴,让小弟弟再喝一杯呗,等年后开学了,他就是想喝哥也不让他喝,绝对帮你拦着。”杨文礼半眯着眼睛,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二哥,小弟要是长得和你一样壮实,我保证不拦着。”杨文妮一句话就给他堵回去了。
“不能喝就不喝了,赶紧多吃点饭,等成年了再喝。”杨老太太少有的居然和杨文妮意见一致。
老太太都发话了,谁还敢再让酒,杨文礼悻悻地自己低头抿了一口。
“别看咱瘦,骨头里面全是肉,结实着呢。”杨文韬呵呵笑着打圆场。
等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杨文礼眼珠子转了转,凑到杨建平旁边。
“二叔,嘿嘿!”杨文礼搭上杨建平的肩膀,亲昵地道,“咱爷俩商量个事儿呗!”
杨文妮看了杨文礼一眼,眼神平静无波,杨文礼却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感应到警告的神情。
“大侄子,有话直说,二叔能办到的保证帮你办到。”杨建平痛快地道。
杨文礼表情僵了一下,收回目光,立刻换上笑脸:“您看我也老大不小了,过两天要去相看,咱去女方家得穿的体面点不是,您的军大衣借我穿两天行不?”
没错,军大衣在当下是男人们比较向往的衣服了,特别是在乡下。
价格在那儿摆着,都穷哈哈的,谁舍得花几十块钱买件军大衣啊。
依着杨建平的性格肯定是要一口答应下来的,大侄子去相亲是人生大事,当叔的怎么着也得支持一下。
可不等他开口,杨文韬先跳出来说:“二哥,不行,我爸要穿着出远门呢,你可以借我的,不过,开学前一定要还我。”
杨文妮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她早就看出杨文礼一个劲的套近乎就没安好心,果不其然是有目的。
物资匮乏的年代,借件新衣服去相亲是很平常的事儿。
问题是,以杨文礼不自觉流露出的那种算计的眼神,杨文妮担心杨文礼所谓的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二叔又要出远门啊,怎么没听我爸提过呢,这次不是和我爸一起吗?”杨文礼没再提军大衣的事儿,而是别有用心地问,
“二叔,才刚过了年就要走,您又找到什么赚钱的营生了?”
木匠活是分粗木匠和细木匠,粗木匠就是主要做搭建房屋之类的活计,拉大锯,建房上梁不是一个人能干的了的,杨建平兄弟都是和别人搭帮合伙干。
细木匠主要制作家具和各种雕刻工艺,做些细致精巧的,技术要比粗木匠高。
杨建平属于粗木匠,但只要不是要求雕花的,一般的家具他都可以做,而且做的很不错,所以他有时候也可以自己接活。
杨文礼故意那样问,就是怕杨建平自己接活挣钱不带着他和杨建华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