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狄姜才去了钟旭的棺材铺。
铺子里,长生正在整理钟旭的包裹,包裹里放了许多的法器,狄姜认识的不认识的,多到足有二十来种,一个包袱装不下,长生又进里屋去拿了另外一个包袱。
钟旭却并不领长生的情,阻止道:“我有太霄足矣。”
狄姜听了,这才知晓,原来那把寒剑名叫“太霄”。
怪不得戾气这般深重,想是十方冤鬼的精魄都惨死在剑下,教它如何不血腥?如何不暴戾?
这样的一把戾气之剑,也只有钟旭这样的得道道人才镇得住,否则教旁人拿了去,必然会被剑魄所支配,故而失去自己的本心,沦为剑奴。
狄姜思索着,突然觉得背后锋芒在刺,直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她抬起头,却发现长生不在屋里,而钟旭忙着从棺材里捞出了那具会呼吸的死尸背在肩上,根本不在自己身后,更加没有回头在看自己。
狄姜心中惊疑,四下巡视了一圈,最终在一堆纸扎里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纸人。
那纸扎人的眼睛是一条月牙形的墨迹,配合着弯成半圆的嘴唇,怎么看怎么怪异。
狄姜驻足,盯着他看了许久,只觉得有些面熟。
“这是你画的?”狄姜问钟旭。
钟旭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怕是长生画的。”
“唔……难怪这般丑陋。”狄姜刚想转身,却见那纸人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眼珠子飞速的左右转动,惊得她连忙跳起来,抓住了钟旭的手,惊叫道:“你家的纸人怎么还会睁眼呢!”
钟旭闻言回头,却并没有发现纸人有何不妥,淡道:“狄掌柜想是一宿没睡,出现幻觉了。”
狄姜此时再仔细一看,便见那纸人确实又恢复了寻常的模样,与周边一堆纸扎放在一起,根本分不出区别,而刚刚经历的就似是一场幻觉。
“没道理呀……”狄姜一边摇头一边被钟旭推着向外走,等出了铺子她便也忘了刚刚的事情。
钟旭背着阳春山人跟在她身后,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注意别的变化。
就在此时,那一堆大大小小花红柳绿的纸扎尽数睁开了眼睛,眼瞳止不住的在屋子里乱瞟,嘴唇勾起的弧度,就像被人强行拉开了嘴角,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等长生从后院进来后,纸人瞬间又恢复了寻常的模样。
“奇怪……刚刚明明听见笑声了……”长生疑惑的摸了摸脑袋,一会便忘了此事。
他仔细收拾好店中的杂乱之后,便打开了铺子的大门,将纸扎花圈一个一个搬到了门口,准备迎接新一天的生意。
东边初升的太阳悄然躲在了云层之后,天光开始变暗,并不如辰时那般敞亮,此时混合着阵阵北风,吹得棺材铺前的花圈冥纸哗哗作响。
长生不得已,又搬出来两只薄皮棺材挡在边上,才稍稍安抚了在狂风下乱作的冥钱。
今日,似乎颇不太平……
长生暗暗祈祷,祈祷自家掌柜可千万别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