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景更烦躁了,“别这副死样子,我不是安云闲,我不会心疼你。”
江听眠掀起眼皮冷冷的看他“谁要你心疼了。”
郝景哼道“走吧哥们儿,这人都没几个了,小闲早走了,怎么可能磨叽到现在啊,等着被你逮吗?”
江听眠叹了口气起身,又看了眼车站内,然后向出租屋走去。
这个房子他不会退,他要等安云闲回来,等她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个房子还在,还满满当当的放着他们一起买的东西,应该会开心的吧?
安云闲,你够狠,自己的东西全扔给了我,猫也扔给我,让我时时刻刻都能想起你,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人?
安云闲他们一行三个,在来这儿之后的第五天,终于找到了一间房租便宜又不是太偏的出租屋,安云闲也顺利进了新学校。他们走之前借到了三万块钱,一些给安云闲出了新学校的学费,一些用来当这段时间的花销,这些钱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坐吃山空,但安泽鸿如今还坐着轮椅,只有梁美珍可以出去挣钱,安云闲当然也不可能只读书,她比之前还要忙,上午上文化课,下午上美术课,下课后不上晚自习,直接去打工,一做就到半夜十二点,回到家往往在半夜一点。
安云闲如今比见到江听眠之前还要沉默寡言,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般,不需要说话的时候绝对不开口,她又不打算融入新集体,在新的班级里格格不入。她现在忙的一天只能睡四个小时,人肉眼可见的憔悴,被江听眠好吃好喝养出来的红润又消失不见,嘴唇又恢复成苍白,整个一个病美人,幸亏现在年轻人看颜做事,看安云闲病美人的模样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找她的麻烦,不然安云闲更没空去操心什么校园暴力。
安云闲就这么社畜的忙了大半个月后,铁打的身体也杠不住,终于倒在了座位上。
本来只有老师讲解声音的课堂顿时变得燥乱起来,老师吓的赶紧下来查看安云闲的情况,拍安云闲脸见她没有反应,便掐人中,掐了三下安云闲才悠悠转醒。
安云闲茫然的看着周遭的人群,耳朵好像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听不真切,“安云闲,你是低血糖了吗?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安云闲抽出被同学扶着的胳膊,自己站起来,脸色惨白,她说“不用,我没事了,谢谢老师。”
老师心情渐渐平息,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你是压力太大了吗?虽然你们已经高二快结束了,但身体最重要,身体要是垮了,对高考也无益,你要多注意一下,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安云闲揉了下胀痛的太阳穴,道“知道了,谢谢老师提醒。”
安云闲对周遭同学鞠了一躬,道“很抱歉打扰大家上课,对不起。”
她这样谦逊有礼,原本被她吓到的学生也收起了不满的心思,纷纷说“没事儿。”
虽说发生了这么一遭事,但安云闲照旧该干嘛干嘛,没有一刻停歇,生怕自己休息一天全世界就不转了。
安云闲现在除了必要的交流,基本不会理安泽鸿,她晕倒在教室的事自然不会和安泽鸿说。
安泽鸿已经可以走路,但还没有好彻底,走路不太自然,他自那天坦白起一直心存愧疚,自己双腿不能行走期间,安云闲一直负责的照顾他起居,没有说过一丝怨言,但这让他愧疚更盛,甚至想起了自己这么多年来对安云闲的所有亏欠,也开始会心疼安云闲这段时间的辛苦。
安云闲胃口一直不好,下午上完课后又要直接去工作,根本没有吃饭的时间,她这样忙碌又营养跟不上,距上次晕倒再一次倒下,这次直接发烧到人事不省,安泽鸿抱着人赶去医院,在安云闲进了急诊室后删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安云闲被送进病房,手上扎着针挂水,她睡了好久才醒,茫然的看着医院的天花板。
耳边传来安泽鸿因为常年吸烟导致的烟嗓,“小闲,你终于醒了,我……对不起你。”
安云闲没有转头,“你不用道歉,你是我父亲,我不会抛下你不管。”
安泽鸿看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急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你,不能让你好好的安心读书,还得累死累活的出来工作。”
安云闲看向他,眼神平静,“我自己工作不是一天两天了,是三年。”
安泽鸿更加愧疚,低下头没有看她“我知道。”
安云闲笑了一声,声音虚弱,“是啊,你知道,可你现在才知道心疼我。”
安云闲的寡言少语一定是遗传的安泽鸿,安泽鸿现在只会说“对不起。”
安云闲瞳孔涣散,好像在看天花板,又好像没看,“我说了,你不用道歉,我不想听。”
安泽鸿心焦的抓住她没有挂水的手,说“我会弥补的!从今以后我好好待你,给爸爸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会好好照顾你,会记得做你爱吃的菜,会记得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买礼物,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安云闲抽出手,眼睛重新聚焦看着他,说出的话是无数次失望过后的冰冷无情,“我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