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从不知霍琅也会读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他以为只有自己这样心机深沉的人才会彻夜难眠,原来不知从何时起,霍琅也有了满腹的心事。
习武之人稍微有些动静就会立即惊醒,但不知是不是陆延身上安神香的气息太过熟悉,霍琅并没有察觉,他闭
()目靠在枕头上,哪怕在睡梦中眉头都是皱着的。
陆延坐在榻边,悄悄替霍琅把了一下脉,脸色却有些难看,显然对方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倘若不好好调养,只怕能不能活过半百之数都是问题。
他一时出神,手上的力道没有控制住,攥得有些紧了,霍琅几乎是瞬间就从睡梦中惊醒,目光锐利,一掌劈向来者:“谁!”
陆延敏捷侧身躲过,一把攥住霍琅的手腕:“是我!”
这道熟悉的声音就像一盆冷水,猝不及防浇灭了霍琅升腾而起的杀机,他借着朦胧的月光打量,这才发现床边的黑衣人竟是陆延,神色难掩错愕:“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延觉得霍琅这副样子颇为有趣,他倾身靠近对方,温润的目光难掩笑意:“自然是来瞧瞧孤的摄政王,好好的怎么气吐血了?说出来,孤好替你出气。”
霍琅脸色阴晴不定,只觉得陆延是来看笑话的:“你立刻拔剑自刎,你死了本王就气消了!”
陆延摇头不赞成:“太血腥。”
霍琅:“外面有池子,你跳进去!”
陆延挑剔道:“太冷。”
霍琅:“那你就一头碰死在墙上!”
陆延:“太痛。”
霍琅一把揪住陆延的衣领,阴鸷问道:“你耍本王是不是?!”
陆延起初还能装作一本正经,但见霍琅气得眼睛都红了,到底露了几分笑意,他拽下衣领上的那只手,将霍琅搂进怀里,在耳畔低声叹息道:
“傻子,我辛辛苦苦出宫来看你,难道就是为了耍你玩的吗?”
霍琅冷笑一声:“谁知道你出宫是为了什么,陛下怎么不继续宠幸你的妃子,什么兰妃云妃雪妃,偏要贵脚踏贱地来摄政王府?”
陆延用指尖轻抚他的眉眼,低声问道:“吃醋了?”
霍琅冷冷扭过头。
陆延总不能说自己没碰那些女人,赵康临幸的时候彤史上都有记档呢,他笑着将霍琅的头扭过来,在对方脸颊落下一片细密温柔的吻,半真半假道:
“不管外面说些什么,你又听到了些什么,只记得一句话便是了,当世之人,谁也比不上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他总是能用那种带着柔情蜜意的话将霍琅心中的酸味恨意都驱散干净,温热的吻在对方眉眼间来回摩挲,最后向下噙住唇瓣,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霍琅反抗了,只是力道甚微,他闭目皱眉,莫名有种颓然无力的感觉,低声自言自语:“你又在骗本王……”
陆延轻笑一声:“骗你做什么,我若骗你,就不得好死。”
霍琅闻言用漆黑的眼眸盯着他,冷冷扯动嘴角:“这种狗屁话你说给别人听,本王可从不信什么神佛报应。”
倘若信了,他这种双手沾血,疆场杀人无数的第一个就会遭到报应。
陆延将霍琅压在身下,眉目低垂,画一般好看,声音温和:“这种狗屁话我只说给你一人听,神佛信不信的不要紧,你得信。”
霍琅不耐扭头:“不信!”
陆延:“真的不信?”
霍琅:“不……唔……”
他被那小气的狗皇帝咬了一口,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剩一片含糊的闷哼声。
霍琅失去理智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将那些值守的侍卫活活剥皮抽筋,堂堂摄政王府居然被一个狗皇帝闯了进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殊不知内院侍卫休憩的庑房里,那些人都挤在一起围着火炉烤火,正中间坐着一名黑袍道长,正捋着胡须挨个儿给他们算命,他偶尔出言点评一番,便引得那些侍卫惊喜低呼:
“神了神了!您算的简直太神了!连我小时候掉下山崖都知道!”
那名侍卫激动得双眼发亮,他紧张搓了搓手,凑上前问道:“道长,您如此神通广大,不知能不能帮兄弟们算算官运如何啊?”
“官运?”
道长闻言掀了掀眼皮子,装模作样掐指一算:“官运谈不上,不过贫道有一言相劝,你们今日最好不要出这个屋子,否则会有血光之灾。”
那群侍卫闻言隐有不安:“可是我们不出去又该如何值守啊?倘若让王爷发现了……”
道长摇头晃脑:“哎,不必担忧,明日王爷怪罪下来,我替你们求情便是,只是切记天明之前不要出这间屋子,否则必有血光之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