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临安郡王平常瞧着老老实实的,真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来,这下可好了,公孙氏的后人带着那小妾尸体直接进京告御状去了,听说大卸八块,死的那叫一个凄惨。”
“要不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呢,临安郡王真是不知足,他都不能生了,郡王妃都没嫌弃他,居然还敢在外面养小妾,活该被戴绿帽子,霍
()家人没一个好惹的,这下就算圣上放过他,郡王妃也不会轻易饶了他。”
“依我看圣上说什么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摄政王如何表态,他说个‘死’,谁敢让临安郡王活。”
她们二人笑吟吟聊着天,丝毫没察觉到拐角处脸色难看的霍滟,后方的婢女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她眼见霍滟身形晃了晃,似要倒下去,连忙伸手搀扶,压低声音慌张道:“王妃……”
话未说完,霍滟忽然狠狠甩开婢女的手,扭头冲出了绸缎庄。她像一团燃起来的火焰,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翻身上马直接朝着皇宫的方向冲了过去,俏脸含霜,活像要吃人一样。
“驾——!”
今日的朝堂,是必然要见血了。
皇城上空永远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今日却多了一股子尸臭。
赵康端坐高位,脸色难看至极,他从来没有哪一次这么想活撕了霍琅,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被对方逼着一剑刺死泾阳王赵勤的时候,现如今却是要轮到他的堂弟了。
此时的公孙墨已经换了身干净长衫,他手持折扇站在堂下,瞧着人模人样,也算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只是他大清早背着具半腐的女尸招摇过市,落在旁人眼里分明像个疯子。
“启禀陛下,此女名唤绿柳儿,乃是临安郡王的外室,因被怀疑与人私通,珠胎暗结,所以临安郡王便指使家仆将其大卸八块,抛尸于荒郊野外,恰好被在下撞见。”
“常言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下秉承先祖有冤则翻的家训,也不好坐视不理,故而使了秘法保其尸身不腐,千里迢迢上京面圣,还望陛下为她沉冤得雪。”
公孙墨一番侃侃而谈,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赵康缓缓吐出一口气,笑意僵硬道:“墨公子,你既说这名女子是临安郡王指使家仆杀害,可有证据?总不能空口白话便污蔑了一位皇亲国戚。”
赵康心中暗自咬牙,死了一个小妾而已,公孙墨便千里迢迢上京告御状,简直是吃饱了撑的,奈何对方手持先皇御赐的“沉冤扇”,而且还是由霍琅带进宫的,赵康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这件案子。
“既想知道真假,传临安郡王前来对质便是,倘若为真,想来陛下定然不会姑息。”
霍琅淡然坐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忽略大殿中间那具已经有些腐败的女尸,视线落在高座的龙袍男子身上,目光幽深,似笑非笑,就像猛兽锁定猎物般一寸一寸打量,直把赵康盯得浑身冒冷汗。
不一样,
确实不一样……
如果说陆延是一片深不可测的寒潭,那么赵康充其量就是一滩水洼,阳光一照,浅薄简单得令人发笑,心里在想些什么小九九一看便知。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并不能当做证据。
霍琅还在试图找出其他更有说服力的东西,他直勾勾盯着赵康,脑海中忽然想起那日和陆延缠绵床榻时,对方腰侧有一颗朱砂痣,映着白玉般的皮肤格外晃眼,唇边出现了一抹诡异的弧度。
赵康不知道霍琅为什么会盯着自己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他只感觉屁股下面好像长了数不清的钉子?()_[((),怎么坐都难受,厚厚的冬衣已经被冷汗浸透了:“既……既然如此,那便依摄政王所言,传临安郡王上殿吧。”
无眉顺势道:“陛下,听闻临安郡王如今不在京中,恐怕……”
赵康闻言面上一喜,结果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霍琅冷不丁出声道:“无碍,本王今日恰好在城门口遇见了临安郡王,料想他横竖都得面圣,便自作主张一起带进了宫。”
霍琅语罢打了个响指,殿外便立即有两名亲卫将一名五花大绑的俊逸男子带了上来,赫然是临安郡王!
赵康见状又惊又怒,霍琅这是要逼着他变成孤家寡人吗,杀了一个皇叔还不够,现在还得加一个堂弟:“摄政王,临安郡王乃是王爵之尊,你怎能如此对他?!”
霍琅微微勾唇:“陛下不必动怒,微臣也不过是替您省一桩麻烦事罢了,您既然看不过眼,给郡王松绑便是。”
他一个眼神过去,便立即有亲卫上前解开了临安郡王身上的绳子,赵泰跪在堂下,居然还能勉强维持着镇定,对赵康跪地行了一礼:“微臣见过陛下。”
赵康道:“临安郡王,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墨公子所言之事,堂下那具女尸你可认得?”
赵泰冷冷扫了眼那女尸,似是觉得脏污,又嫌恶收回了视线:“回陛下,此女名唤绿柳,乃是微臣几年前买的丫鬟,因行为不检便撵去了乡下庄子上干活,至于她为何会死,个中缘由微臣并不知情,还望陛下明查。”
赵泰是断然不会承认自己背着霍滟在外养了妾室的,言辞模糊,避重就轻,狐狸般滑不溜手。
公孙墨饶有兴趣摇了摇折扇:“哦?这么说郡王与那丫鬟并无私情?”
赵泰冷笑一声:“笑话,本王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看上一个丫鬟!”
公孙墨凑上前笑眯眯道:“郡王,您需知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但凡做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可不是您一张嘴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他语罢从怀中掏出一摞纸抖了抖,明显早有准备,一张一张细数:“这张是您在乡下给绿柳置办的田地,写的都是她的名字,这几张是伺候绿柳的那几名仆役的卖身契,后面几张是附近乡亲的证词,他们都能证明郡王您时常出入绿柳的家中,两年有余,而且殷勤备至,事发当晚您曾经和绿柳吵过一架,守在外院的仆役隐隐听见屋内传出女子哭声,紧接着您的几名家仆就扛着一个麻袋出来了……”
公孙墨说着哗一声收起折扇,故作惊讶的问道:“那麻袋里面装的总不会是大西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