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竭力按下心里的惊怒,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反问他:“请问陛下要如何安置微臣?难道要臣在禁军中效力一辈子?”
明德的双眼霍然一跳,“只要你愿意,我立刻下旨招你入宫,我给你起最好的宫殿,我给你……”
我重新跪了下来,双手的指甲因为用力已经深深的掐进了手掌里去。反复在心里告戒自己:冷静,冷静……
“皇上所要给予臣的,并不是臣想要的。”我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不知道是因为被气的,还是被吓的:“而且,君夺臣妻,有损皇上清誉。皇上三思!”
“你不要?!”他突然之间又暴怒起来:“你竟然不要!”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再次强迫我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满是狂暴,连最后一丝冷静也看不到了。他压着声音,咬牙切齿的说:“你这不识好歹的女人,朕给你的,你竟然敢说不要!”
我被他捏得生疼,心一横,挺直了腰身,盯着他喷火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臣不要!臣绝不做笼中鸟!”
他眼里有什么东西从那火焰当中爆裂开来,一扬手,又是一掌打了过来,准确无误的拍在刚才的那个掌印上——果然比刚才一掌更狠。
“滚!”他放开了我的下巴,踉跄了两步。
我站了起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双眼之中却泛着狂暴的红光。就好象他的身体有烈火在烤着他,烤得他马上就要爆裂开来了。他又向后退了两步,身体靠在了书案上,他一回身,将书案上的东西“哗”的一声全部捋到了地上。
我刚一转身,就听到了桌子被掀翻的声音,惊天动地。
帘子外面窜进来神色惶恐的王公公,看见我的脸顿时一愣,再往我身后看,又是一愣,可是他还没有说话,就有一块砚台直冲着他的脑袋飞了过来,伴随着一声暴喝:“都滚!”
这老家伙眼睁睁的看着砚台扑面而来,吓得面无人色。
我一把捞住了砚台,顺手丢到他的怀里。他浑身瘫软的往地上一倒,不知道是不是昏过去了。
帘外的台阶上,站着面色惊恐的宸妃娘娘。看到我的脸,她也是一愣,随即目光复杂的又转向了乒乓作响的御书房。
我行了个礼,淡淡的说了句:“见过宸妃娘娘。”
也不等她开口,就起身向外走。耳边似乎听到她说了一个“三”字,但是这声音混在书房巨大的破坏声里,难以分辨——也许是我听错了。
没有月亮的夜晚,废弃的宫殿顶端暗影憧憧,从我站立的地方,已经看不清楚到底是竹保一队领先,还是石云一队领先了。不过,从他们爬上殿顶的速度来看,阴阳索的使用还需要更多的练习。
已经快天亮了。我伸手摸了摸脸,火辣辣的已经肿了老高。幸亏是在夜里,队员们谁也没有注意。可是顶着这么一张脸,明天又该怎么见人呢?
想到明德心里又开始有些烦躁。我从没想过他会真的说出“不许你出嫁”这样的话来,我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现在就逃走,那明韶回来了会见不到我……
忽然又想起老爹白天说的话,他是猜到了我有逃跑的打算才故意说那些不要顾虑他们的话吧?从静王妃的反应来看,皇上似乎已经对他们有所表示。也许是他们主动领会了皇帝的意思,毕竟他们对我原本就不是很中意;也有可能是皇帝给了他们某种压力导致了他们的妥协。我忽然就有点担心,如果这压力足够大,明韶会不会……
心思烦乱,没有注意到石云已经朝我飞跑了过来。看来竹保一组是输了。
我勉强打起精神,拍了拍手示意他们都过来集合:“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要相信自己的感觉,不但要跟队友有默契,自己经常使用的武器也要有默契……”
我心里忽然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现在套上沙袋,围绕外殿跑十圈。”我费力的把自己的注意力拉了回来:“跑完后不用再集合,自己回去休息。”
他们答应了一声,开始在黑暗中摸索着套沙袋。
我想的还是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要相信自己的感觉。我问自己:相信自己吗?相信明韶吗?
我相信。
我真的相信。
就象我相信太阳落下去一定还会从东边升起来那么的确定。
我仰望着黑沉沉的夜空,一个决定慢慢在心里凝结成型:即使逃跑,也要先等明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