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厌惊楼选这个地方的确是别有用心。
一艘巨型楼船缓缓行于湖面。
船内鸾歌凤舞,飞觥献斝,宴席虽未正式开始,却已然是一副热闹的景象。
除了崟洲十殿的几名护法外,今日到场的还有阴洲、酆都、罗山等三十二殿的大小王,除了厌惊楼,该来的全都来了。
魔域本就物源稀薄。
多年来众王为了那点微小的利益争的你死我活,大王与大王争;小王与小王争,总之三十二殿的谁都瞧不上谁,厌惊楼也准许他们厮杀,只要他们不生二心,一心向主。
虽说私下兵刃相见,但到了明面上,众人仍是摆出一副笑语杂沓,融融泄泄的怡和之景。
“魔尊如此疼爱这名人族女子,也不知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说话的是阴洲王,他给在旁的罗山王斟酒,语气显出几分不快。
比起阴洲王高大凶蛮的体型,罗山王要单薄矮小许多。
他好脾气地笑道:“尊主喜欢便好。王后之位空缺许久,崟洲殿确实需要一个女主人了。”
说话间,甲板上传来一阵兵器相撞的声音。
再听剧烈一响,一道黑影自高空掠过,似猛然砸下的烂肉般砸在了二人脚边。
那是一个人。
浑身是血,无一块处完整,他的尸体缓缓在地上幻出原型,那是一只巨大的黑色蝎子。
阴洲王放下酒杯,颇为不满:“鬼藏王在这样的大喜日子大动杀戮,就不怕惹怒魔尊吗?”
“哼。”鬼藏王身高如小山,赤肤红眼,腰上缠着一圈骷髅,走势地动山摇,顿时令台上舞女乱了节奏。
“各位王都不傻,魔尊将我们召集此处是为何,相信大家心里都有底。”他道,“伏天喉此次越狱,为的是魔尊项上人头,他分明是怀疑我们之中有人与此勾结,想要一锅端!”
说着,鬼藏王拾起地上那已绝气息的小王,囫囵两口便将他吃掉了。
望着地上四溅的血水,众王都面露嫌憎。
阴洲王还想说些什么,忽听乐声停下,众人齐齐朝一个方向叩拜。
“见过尊主!”
“起吧。”
众人收礼,抬头瞬间,便被他身侧的女子勾去了视线。
她半遮面纱,低头走在魔尊一侧,水蓝裙裾逶迤于地,衣摆流萤闪烁,如水面波纹般一圈一圈扩散开来。轻薄披帛垂于她的臂弯,行走间,满头珠翠随步伐摇曳,碰撞间发出微弱脆响。
就像是一滴忽然坠在湖心上的月华,一切都跟着静了。
厌惊楼步伐骤停,撇向地面的一摊血迹。
鬼藏王站出来,毫不畏惧地对厌惊楼说:“是绝池的小王,他出言不逊在先,老子就把他杀了吃了,若惹尊主不快,尊主大可罚我。”
“成王败寇,何必罚你。”厌惊楼甩袖入座,嘱咐下去,“春玲,伺候夫人。”
一句话,又让桑离成为焦点。
春玲分外不满桑离的待遇,若是自家主子在这儿,该是比她还要吸睛的,这下倒好,让她享受了一回万人瞩目的待遇。
不满归不满,话还是要听的。
她扶着桑离入座,又尽心给二人斟酒。
舞女们接连入场,厌惊楼懒洋洋靠着软塌,有些兴致缺缺。
他余光扫向在旁的桑离,从进门到现在,她和没事儿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自在快活得很。
伏天喉至今没有动手,厌惊楼等的不耐,“夫人。”
桑离一开始不知道他叫的是谁,直到他又不耐烦地叫了声夫人,她才迷茫地扭过头:“啊?”
厌惊楼忍住冲动,“各位相聚不易,夫人赏脸,给大家伙献舞一曲,夫人觉得如何?”
桑离噎住:“……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