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很是洒脱,径直将剩下的一饮而尽,长舒口气,抛了酒坛。
萧朔第一次这般豪饮,酒才喝下去,便化作热意自耳后泛上来,颈侧一片微热淡红。
云琅尚未好全,酒灌得急,也叫酒力在眼中激起些朦胧雾色,湛亮笑意透出来:“小王爷本事见长,酒量却不行,这就醉了。”
萧朔笑了笑,拢过云琅后颈,慢慢吻他。
云琅学以致用,再拍开坛酒,含了满满一口。
小王爷这些年不曾放心休息过一刻,今日终于将局面大略定稳,几乎是放纵一般想要一场醉透,对他全不曾设半分防备。
云琅伸手抱住萧朔,慢慢度给他酒,看着灌下去的酒浆化成红晕返上来,在萧朔唇畔亲了亲:“放心,有我。”
萧朔已压不住醉意,身上越发沉了,眼皮想要合拢进暖融的黑甜乡里,却又本能撑着,握住云琅手腕。
云琅柔声道:“睡罢。”
琰王府的大印还在太师庞甘府上,被当成跳梁小丑挣扎的筹码,处心积虑,仍设法牵绊拖扯住萧朔。
他的事,朔方军的事,连朝堂情形,萧朔都已安排妥当。唯有这一桩旧日里亲手给出的把柄,还需将尾巴扫干净。
出征前,这一颗印必须拿回来。
云琅酒量比萧朔好得多,有心拿出对付开封尹的办法将小王爷彻底灌倒,自己喝一碗醒酒汤,趁夜再去太师府走一趟,已事先交代了亲兵准备。
若萧朔下马车时不将他裹得那般严实,便还能打个迷魂阵,叫人以为他们两个正酒酣情浓,此行能更容易些。
眼下这般……倒也很好。
他趁着萧朔睡熟了出去,只要赶在小王爷醒过来前回来,也不算失约。
看时辰,刀疤大抵已同连胜交代过,该在窗外接应了。云琅扯扯嘴角,正要好声好气哄着小王爷躺下睡觉,却被萧朔握了手:“还有一事。”
云琅微怔:“什么事?”
萧朔揽着云琅,拿起酒坛。
云琅:“?”
“你酒量胜我三成。”
萧朔道:“还该再饮两坛,才能醉透。”
云琅一阵愕然:“等――”
萧小王爷不等,将酒坛稳稳端了,抵在云少将军唇边。
两人自小在一处,萧朔常要给云琅灌药,手法极熟。他特意同梁太医问过了云琅的身体情形,虽然醉了,数偏偏又算得极好,不由云琅抵抗,已将酒稳稳当当灌了下去。
云琅措手不及,匆忙在吨吨吨吨吨咕嘟间抢出张嘴,伸手用力拍窗:“刀疤!快来救唔……”
窗外静悄悄一片,竟不见半分回应。
云琅尽力扒拉插销,好容易将窗户推开条缝,不等扒开,便被连胜在窗外关上:“少将军,今日该好好歇歇。”
“来日再歇有什么不一样!”
云琅咕嘟咕嘟咕嘟咚,一阵悲愤:“刀疤呢!是不是被你们绑起来了?将我的亲兵还我……”
窗外顿了一刻,传来刀疤满是歉疚的声音:“少将军……的确该好好睡一觉。”
云琅:“……”
云琅:“?”
刀疤在窗外半个时辰,被连胜彻底说服,攥紧了拳,满怀歉然:“少将军与琰王殿下对饮,该好睡一夜,来日要罚,属下认――”
云琅:“嗝。”
刀疤:“……”
云琅醉眼昏花众叛亲离,来了脾气,摸出飞蝗石雷霆骤雨砸了一遍,晕乎乎一头扎回萧小王爷怀里,咚的一声拍上了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