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宫女的低唤。
金枝站起了身,快步上前打开一道门缝,竖起眉毛道,“干什么?不是说了这段时间不用你们过来伺候吗?”
“……承乾宫的柏司药来了,”宫女不敢抬头,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人……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
“谁?”金枝怀疑自己听错了。
“承乾宫的柏司药。”宫女重复了一声。
金枝回过头,林婕妤已经从软塌上坐起,饶有兴致地朝这边望过来,“传。”
……
储秀宫虚掩的宫门慢慢开启,柏灵跨过门槛,第一次真正踏足储秀宫的地界。
地上的石砖一尘不染,还带着几分湿润,一看就是刚刚洗过。
青石板的两侧是种满了蔷薇的花圃,朱红色的小小花苞掩映在墨绿的灌木丛中,修建得极为精巧雅致。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花的香气,宫人们低着头在前头引路,然而走到一半,她们发现柏灵停了脚步。
柏灵站在一侧的蔷薇园外,目光落在一枝横生的花枝上,花苞上还落着今早的晨露,柏灵才伸出手,一旁的宫人便小声道,“柏司药小心花刺。”
柏灵的手停了下来,她回过头,“林婕妤的这处小花园倒是漂亮,只种了蔷薇一种花吗?”
宫人低着头没有回答。
但其实也不需要她回答了。
各处妃嫔居住的地方都讲究布置和谐,要么不设花圃,只种些长青的灌木或摆盆栽;要么就以花点缀,譬如在秋千架或是回廊上种紫藤萝、球兰或铁线莲,很少有人会直接在自己的院落里设一个这么显眼的花圃且花圃里只有一种花。
柏灵向着花圃深处投去不经意的一瞥忽地看见里面铺着撑开的捕鼠夹。
……真有意思。
这座林婕妤居住的宫殿某种程度上说和她的人一样美,但细节里总是隐隐渗透出某种不可言说的阴郁和危险。
或许这也是一种心理作用?
柏灵收回了思绪,再次迈步随着宫人进屋。
屋子里收拾得非常干净,靠窗的高台上放着一盆盛开的水仙柏灵这时才意识到,从进宫开始闻到的那股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就是水仙的气味。
林婕妤侧卧在塌上,白纱垂落床沿,柏灵只能看见一个朦胧的婀娜轮廓。
尽管先前已经做过了很长时间的心理铺垫,但当这个女人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柏灵还是觉得胃里一阵恶心,一股难以遏制的厌烦从心底升起。
“柏司药终于肯来我这储秀宫看看了,”林婕妤单手撑着侧脸,隔着纱望向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熟悉身影,“这是……你第二次见本宫?”
“是第三次,娘娘。”柏灵的声音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她低声纠正道,“因为三月二十九那晚,我也在吟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