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程荀心中早有答案。
“义母。”她关切地反问,“您可是准备回京城了?”
崔媛原本赶来紘城,只是放心不下程荀与晏决明。纵是有书信往来,她也决意亲自来看看二人的安危,问清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除此以外,她留在此处,不过是徒增风险。
而今孟家几口人,孟忻留在京中,孟绍文被送去江南避风头,崔媛与程荀远在紘城,晏决明还在前线拼杀。
正值多事之秋,一家人却天南地北地散着,崔媛心中实在难安。
晏决明仍在前线抗敌,既为家为国,也为将来给自己洗清冤屈,他退不了,也不能退。
可程荀,当真不能随她回京吗?
“阿荀,紘城恐怕也不安全,随我一同回去吧。”崔夫人拉住程荀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程荀摇摇头,轻声道:“义母,我不能走。”
“是因为这些吗?”崔媛扫了眼铺了满桌的书信与账本,“你不放心交予别人?”
她想到一路从金佛寺拉来,而今还存放在库房中的那几箱物件,沉默片刻,只道:“也不全是。”
崔媛有些急了,却听她说:“义母,外头都叫晏决明的队伍‘程家军’。”
崔媛不由一愣。她只知晏决明自己暗中领了支队伍,却不知外头居然如此称呼。
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晏决明”这个名字不便用,他应是用了从前那个名字。
程六出。
她嘴唇翕张,呼吸一滞,忽而明白此前程荀说的,被晏淮逐出家门,“于他而言,许是件好事”的意思。
程荀没注意到她的愣神,继续说道:
“这‘程家军’的程字,也有我的一半呢。”
“所以,我不能走。”
“通敌叛国”,蓄养私兵,无论哪一条,都够他们上刑场了。
可从她提出用商号筹措粮草的那一刻,从她穿越荒原大漠寻找他下落的那一刻,她就已做好了准备。
她与晏决明,既要真相大白于天下、洗清无妄的罪名,也要驱逐瓦剌、边关太平。
这是远比性命安危更重要的事。
更何况,神隐骑与亲卫们尚在前方拼杀,她已是偏安一隅,总要尽些绵薄之力。不然,她当日在神隐骑将士前摆的姿态、“耍”的威风,不就成了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