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她问了个听上去简单粗暴甚至有点用词不将的问题,“还活着吗?”
原谅她没有办法思考,只能直奔最重要的主题去了。
平日里双漆黑有神的眸子盯着面前的师,像是要透过她的眼睛看见医生的诊断书,充满了绝望的挣扎中,气氛压抑至最低。
班主任为自己的回答松了一口气,她摇摇头,说,没有生命危险的。
然后看见面前的少女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背部和肩膀崩塌,她整个人像是突然缩小了一圈蜷缩回了轮椅上,呆愣了十秒。
“好。”
她从校服口袋里拿了手机,经是暖和的候了,她的手却显得因为过于冰冷而僵硬——
“好。”
手机上什么没有,有戴铎的几个未接语音,还有妈妈的私聊,简单几个字:我去医院了。
原本以为身体经足够冰冷,这一刻脑子却嗡嗡的,如彻底坠入冰窖,清醒得浑身一激灵,提醒她,这并不是什么醒不来的噩梦。
……当年她事,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哥哥赶去医院是什么感受呢?
爷可真会开玩笑——
哪怕兄妹连心,一样的滋味不必非要让她体会一遍吧?
这种公平,她不想要。
……
人总说,医院的墙,比寺庙和教堂里的神佛听过更多的祈祷。
手术室的灯过于刺眼。
单善坐在轮椅上,不远处是她的父母,对面的椅子上坐着单崇的主教练王鑫,和戴铎……
一大家子人,快包圆了手术室外所有的椅子。
从开始手术,周围的人络绎不绝,偶尔和王鑫攀谈询问到了一些什么,是“啊”了声,看一眼手术室,又转过头,看一眼单善——
可是连在医院这样见惯了生死病痛的地方,在此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将句“这家人不容易”的唏嘘说口,他只是看一眼,然后善良地陷入沉默。
有一位不认识的阿姨,在后半夜给单善拿了一盒牛奶。
她确实又渴又饿。
掰开牛奶的习惯,在将吸管刺破塑料包装,她觉得自己大概做了一个多余的动作——
比如刚才她坐在,一直很好,很乖,没有哭。
可是在捏着吸管的一秒,她全身的痛好像被激活了。
心脏猛地一击。
浑身僵住。
脑子里毫无来地后悔,没有在单崇比赛失败,好好的安慰他,告诉他没关系,慢慢来,平昌之后还有好多更好的冬奥会,他依然还是中国单板滑雪大跳台的希望之一,他还能比赛很多年,他仍旧还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她什么没来得及说。
手中的吸管“啪嚓”折了一段,她的眼睛发酸,面前“手术中”的光变得模糊。
在这。
手中的牛奶和吸管被拿走了。
尽管经常来他家里蹭饭,在父母面前和她很少有互动的少年此此刻立在她身边,将经碎了一小段的牛奶吸管插好,手拿着牛奶,递到了她唇边。
她吸了吸鼻子。
吸管的一口轻轻碰了碰她有些干涩的唇瓣。
“单善,回去休息。”
善母看过来,比起平日里说,嗓音柔和到近乎麻木,“爸爸妈妈在这等着哥哥,医生说了,不会有事的。”
单善不愿意,只是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双眼通红,摇摇头。
“我等么久了,”她说,“我等哥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