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葛守礼换了个打法,灵活的抓住了张居正的痛脚,建立了共同的目标,至于效果好不好,至少葛守礼提出了看似行之有效的纲领。
葛守礼语重心长的说道:“眼下,宫里太后和陛下,对我们晋党怨念极深,陛下以族党看待我们,这眼下第一事,就是把宣大鼎建的窟窿给堵上。改变下太后陛下对我们的看法,人不能一无是处,一点用也没有,那样,终究是会被清汰的。”
王崇古回宣府大同补窟窿去了,这个窟窿是晋党捅出来的,晋党不堵这个窟窿,张居正随时都能拿这个事,攻讦晋党,而晋党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提出了纲领的同时,葛守礼也提出了具体办法,虽然他这个党魁远不如杨博,但总归是合格的党魁。
至少葛守礼把马芳从居家闲住,召回了京师,虽然没任事,但是也算是京营提举将才的副总裁,能够参与京中之事。
晋党吃吃喝喝讨论最多的都是张四维的长相,张四维没来参加,他没官身,便没资格。
张四维真的再干翻了葛守礼,做了党魁,晋党上下,看着那张脸,也总会想起那一个丑字来。
凝聚力这种东西,就是一点点的失去的。
随着杨博、王崇古离开了中枢,而张四维因为长得丑,不能还朝,晋党把希望寄托在了憨直的葛守礼身上,与此同时,考成法也开始从京师推向了全国内外。
京师百官被考成法折磨了整整半年,吵又吵不过,弹劾皇帝又不肯处置,也没法处置,三辅臣只剩下了张居正,把张居正也罢免了,难道让十岁人主任事?
在这个局面下,京官们向全国推行考成法的态度是极为坚定的!
他们吃得苦,地方官也该吃一吃了!
如果张居正用考成法给京师百官套笼头,那京师百官六部衙门,就给地方官套笼头。
在一片哀嚎声之中,骂张居正的声浪一波高于一波,本来期许海瑞回京,能给张居正一点颜色看看的言官们,愕然发现,海瑞也是考成法的支持者之一。
在跌跌撞撞,一片反对之声中,考成法如期推行。
一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京师内外。
在先帝登基和陛下登基时,持节掌冠的成国公朱希忠病了。
这个历任三朝的勋贵,病情逐渐加重,即便是陈实功这个外科圣手,从解刳院赶到了成国公府,对朱希忠的病情,也是束手无策。
“陈太医,成国公情况如何了?”结束了习武的朱翊钧看着入宫的陈实功问道。
陈实功看了缇帅朱希孝一眼,俯首说道:“成国公在庚戌之变中,昼夜扞御,留下了旧伤,药石难医。”
陈实功话其实没说完,旧伤复发的痛苦,对现在的成国公而言,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折磨,这种折磨会耗尽朱希忠的精气神,若是此时薨逝,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缇帅一会儿陪朕去看看吧。”朱翊钧听闻,略微有些感慨,大明京营的问题,积弊已久,成国公已经尽力了,在这个多灾多难的嘉隆万年代,朱希忠把自己能做的事儿都做了。
朱翊钧罕见的没有去景山锄大地,而是在习武之后,换了衣服,去了成国公府。
成国公在朱翊钧登基的时候,持节掌冠,这是从龙之功,于情于理,小皇帝都应该去看看,当然不去,也没人会说什么。
成国公府在太液池以北,德胜门内大街以东,距离皇宫很近,朱翊钧也没有乘坐轿撵,而是走着去,又不远,出了太液池的北门,就到了成国公府的府邸。
知道成国公时日无多,英国公张溶也来到了成国公府探看,正好看到了小皇帝前呼后拥、龙行虎步的从太液池北门出宫。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张溶赶忙上前见礼。
嘉靖三十九年,北方遍地狼烟,倭寇燃遍东南,山西、浙江总兵官董一奎、刘显,执掌锦衣卫的都督李隆等九人不称职,被言官弹劾,其余皆被处罚,张溶虽然以勋贵免于责罚,但也从朝廷中枢褪去,朱翊钧也只是在登基和戚继光回京的大朝会上,见过英国公张溶一次。
“免礼。”朱翊钧扶了起来张溶,走进了成国公府内。
朱希忠想要出迎,奈何已经站不起来,只好在病榻之上,觐见了陛下。
“陛下,臣惶恐,位居诸勋贵之上,却百事不成,愧对世庙、先帝、陛下信任。”朱希忠躺在床上,看着小皇帝一脸关切,更是愧疚无比。
嘉靖十八年,世庙嘉靖皇帝南巡至卫辉,行宫大火,火灾中,朱希忠以身护卫世庙周全等到了陆炳,才逃脱了火场,渡河侍御舟操船,保住了嘉靖皇帝的命,至此之后,朱希忠持节掌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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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国公已经尽力了,国事糜烂如此,非爱卿之责。”朱翊钧摇了摇头,京中百户瞧不起百胜将军戚继光,这不是朱希忠无能,实在是这京营和边军不同,京营在京畿,便无小事,这得皇帝亲领才行。
但是自武宗之后,皇帝不至京营已经长达七十余年,朱希忠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