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睁眼太阳穴传刺痛,大脑昏沉神志不清,胸口也闷闷胀痛,呼吸非常艰涩,但施婳还是挣扎着撑开眼皮。
中古宫廷风格的枝型水晶灯奢靡炫目,施婳迎着令双目刺痛的光线环顾一圈,视线终于渐渐沉寂。
耳畔有阴森可怖的海风隐隐呼啸,地毯晃动很轻微,不算明显,但施婳还是判断出自此刻置身于一艘航行中的船上。
准确说,是一艘豪华游轮。
强忍着头痛欲裂的滋味试图地毯上撑起,视线范围内骤然出现一双隐约熟悉的暗黑武士皮鞋。
还未及扬起视线,男人已然在面前半蹲下,冷全无一丝温度的指骨挑起的下颌,暗绿色的深眸噙着兴奋的光晕:“施小姐,别无恙。”
施婳胸腔狠狠一沉,因为恐惧,指甲都掐入了掌心的肉,但清冷的脸颊笼着一层超乎年纪的镇定。
寂声吞咽,扯出了一记讽刺的容:“按照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九婶。”
宗焕鼻息变微薄,深墨绿的眼瞳火光忽明忽暗,狭长的眼尾挑了挑,轻嗤了声,像是听见了一句极荒唐的话,但并不恼怒。
他摩挲着的下巴,也不施力,只透着玩味的力道,像是在把玩一件造价奢昂的艺术品,半晌幽寂的嗓音徐徐降声:“居然没被吓哭,我很意外。”
施婳实在厌恶他这副装腔作势的倨傲模样,没忍住一把拍开了他捏着自下巴的手。
房内传“啪”的一声脆响,游轮套房门外似乎响起
()异动。
门就没关,有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迫近。
施婳下意识抬眼,入目的是一个通身全黑全副武装的高大欧美男人,战斗服、战术背心、战术手套。
不知道方是雇佣兵,但穿着上已经足够震慑惊悚。
欧美男人步履沉重,双手环胸,虽然因为戴着面罩与护目镜无看见面表情,但种窒息的压迫感也足够凝重。
施婳骨子生出寒意,现在笃信宗焕其人全无底线,是一个极致危险的人。
自知手无寸铁,已经是刀俎上的鱼肉,但这一刻心最剧烈的念头,竟然是希望贺砚庭不要上钩。
只是贺家养女,一个普通的电视主持人,宗焕如此大动干戈,目的必不可能是为了一个女人。
他在算计贺砚庭。
黑衣雇佣兵朝着的方向迈步,被宗焕抬了下手,作势制止。
他示意自无事,狭长的桃花眼睥睨着暗红色波斯地毯上的女人,口吻慵懒玩味:“生一张柔弱美人面,欺骗性果然很强,骨子倒是有几分胆色,美人,你是越越勾我胃口了。”
施婳只觉胃翻江倒海,不想再同这个疯批废话半句,绷着脸沉声试探:“如果你的目标是贺九,你大约很不幸打错了算盘,我与他不过是利益联姻,各取所需,他断然不会为一个女人涉险。”
宗焕眯起双阴戾的眸,哑然失:“你还挺重情,这么着急护他。”
施婳其实心底无比恐惧,但不是出于自生死的惶恐,而是贺砚庭的担忧。
固然宗焕其人不了解,但他是贺秉琛的人,贺秉琛既然敢出手,想必是做足了筹谋。
不知道自能够为贺砚庭做什么,唯一的念头是能扰乱方的判断也好。
“我护他做什么,不过是替自悲哀罢了。我无父无母,攀附贺九也不过图他的权势和财产,现如今被他拖下水,我这破命是不行。”
宗焕嗤出声,玩味的口吻竟添了几分妒忌:“你挺能演,当主持人屈才了,应该随你母亲去演电影。”
施婳还未想好应之辞,只听他再度降声:“初闻贺九有了女人,我着实意外,私下调查了很久。听你们香山澳的老街坊说,当年多亏了你这牛杂档老板的小孙女日复一日接济,贺九才能活下,合着你是贺九的再生父母,难怪他会娶你。”
施婳心脏震颤,脸上彻底失了血色。
现在确认自无法误导方。
宗焕查清了他们的渊源,这也怨不街坊,些老街坊一辈子就住在老巷,过着出档收档的安稳生活,最大的生活变故只怕不过是房东加租而已,他们没有防范之心也是难免。
不想再说话,只怕多说多错,还不如保持缄默。
宗焕仿佛很喜欢同讲话,不搭理,他便不急不躁地挑起话题,最终到底是激起了的情绪。
“说起你也不算命苦,不还有一个舅舅么,听说你们十几年没怎么往,不如趁今天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