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仁是去给姚党做靶子,必然处处受掣,这回委屈他了,本宫要?好好想想,等他回来后该如何奖掖他。”
闻言,祁令瞻嘴角牵了牵,“你已优待他殊异,再多,就该成别人的眼中钉了。”
照微道:“姚党早就看他不顺眼,何必顾忌他们。”
祁令瞻不置可否,他也不指望照微能悟出来,欲视薛序邻为眼中钉的另有其人,其实近在眼前。
他将话题从薛序邻身上移开,温声说道:“我来是为了与你说陛下的事,今天早晨的朝会?上,陛下瞧着没什么精神,可是夜里休息太晚的缘故?”
照微道:“有金氏和秦枫的前车之鉴,没有奴才敢再以衣食住行拿捏陛下,本宫问过?王化吉,他说是陛下常温书到深夜,所以早上偶尔没有精神。”
“陛下温书到深夜?”
祁令瞻的表情?微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
“我问过?几位经筵讲官,自从姜太傅致使后,陛下的学问一直没什么长进,《贞观政要?》至今未熟练通读,他说他夜里温书,温的究竟是什么书?”
照微哑口无言,蹙眉沉吟了半晌,有些惭愧地说道:“本宫近来,确实疏忽了对陛下的教导。”
祁令瞻温声说:“你自己?尚是女儿家,骤然给人做母亲,难免有兼顾不到的地方?,我不是责怪你,只是怕你受人蒙骗,再出金氏那样的事。”
照微点点头,“知道了,哥哥。”
两人走到西配殿,远远就听见阿盏清脆的笑声。绕过?曲折画廊,见身着藕粉洒金襦裙的小?姑娘像只灵巧的蝴蝶,围着江逾白前后打转,口中不停嚷着:“哥哥,哥哥,快把它给我。”
江逾白竟也有坏心耍弄人的时候,咬唇憋着笑,将一截木头从左手抛到右手,待阿盏追过?去,又从右手抛到左手。
阿盏虽然着急,却不生气,跑累了,只掐腰咯咯笑。
照微听见祁令瞻冷声说道:“你的表妹呼一内侍为兄,成何体?统。”
照微说:“阿盏还小?,见人呼兄呼姊,只是嘴上工夫罢了。”
祁令瞻摇头道:“阿盏心性灵透,悟事比陛下早,你若想长久留她在宫里,还是要?早些教她规矩。”
照微问:“什么叫长久留在宫里?”
祁令瞻未言,江逾白已抬头看见了他们,忙将那截木头收起来,领着阿盏上前行礼。
“奴婢见过?太后娘娘,参知大人。”
祁令瞻对江逾白说:“把藏在袖中的东西拿给我看。”
江逾白抬眼看向照微,见她点头,方?将那截木头取出来,正是今晨阿盏请他刻的一方?篆印。
“容午盏印……这是给阿盏做的私印?”
照微说:“是本宫允的。”
祁令瞻看罢,将木刻篆印还给阿盏,阿盏连忙护进怀里,躲到照微身后,略带警惕地看着他。
祁令瞻眼中露出一点温和的笑,移目看向远处。
“逾白,你带阿盏去书阁玩吧。”
照微放走两人,邀祁令瞻往亭中闲坐饮茶,“兄长难得?来我这里,回回都与逾白过?不去,难道因他曾拦过?你,你要?记恨他一辈子不成?”
“没有的事。”
祁令瞻捏着月白色汝窑建盏,“就事论事罢了。”
茶汤泛金,粼粼若小?湖,晃得?人微微蹙眉。
心道:她却不说,回回都是江逾白先碍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