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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是花重锦官城,可我的眼里,就是黄昏下的萧瑟土墙。因白天天象异常,城里行人稀少,分外安静。初生的月亮像个杏黄的大柑橘,孤零零的挂在土墙的边上,没有依傍。
重花,因城里一重雾气,都看不分明。阿宙才入城,就有精悍的士兵前来迎接。
到了一座堂皇的府邸,门前魁梧青年正在等待。青年玉带金冠,本是相貌极好,但眉间不脱俗气,未蓄须的唇又因为过薄,就像一个刀口。
“小五,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你入蜀几个月,可想哥哥不想?”这青年是阿宙的哥哥?
阿宙笑得很响,全没有心机的样子。
阿宙的哥哥只扫了我一眼,眸子光似要攫取人:“这位是……?”我的脸上已蒙了丝帕。因他看人不善,我也索性冷冷的扫视他几遍。
阿宙不慌不忙:“我未来的夫人……哥哥。”我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
他二哥眼睛大了一圈:“夫人?”
“不可以吗?”
他二哥笑起来,不太自然,他拍着阿宙的大腿:“真有你的。不过到了这里既为寻欢,大家都不捅破窗户纸了。来人,将五爷的马牵进去。”
阿宙亲自将我扶下来:“二哥看弟弟像开玩笑?”
他的二哥笑着摇头,与他耳语一阵,阿宙也低声回答了些。
“这四川是穷乡僻壤,好在锦官城不负花名,来来,跟我一起去宴席,一醉方休。至于这位……既然五弟不舍得她抛头露脸。……雪柔……你领着她去歇息的屋子。”
一个女子轻移莲步走出,高髻环佩,却是我早晨所见的黄衣女子。我吃了一惊,用手挡好了面幕,就跟着她走进深宅大院。我不出一声,只留心着马厩,伙房,守卫的所在。这所宅院内外,守卫森严。
阿宙的二哥到底是谁?难道是此城的太守?难道是蜀州的刺史?
等到了房门,女子开口道:“你是五爷的夫人?”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如何回答?我保持沉默,只解下面幕,一笑。她肯定是记起我们的一面之缘。
她环视左右,终于没有说什么。这所大院有些蹊跷,这女子也并非常人。
她要走,我却喊住了她:“姐姐,妹妹我也是天涯沦落人。我只请问一事,从此处到马厩,有没有捷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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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以后,我从马厩混到了大厅的附近。虽然厅堂多守卫,但对于女子,他们都不太注意。我早已在房内梳好了最平常的丫髻,又顺手牵羊,从屋内拿了一个银唾壶。混在一群低眉顺目的侍女里,在庭院附近走来走去,把地形看得熟悉了。
大厅内点着高烛,杯盏交错,轻歌曼舞。阿宙哥哥拥着那名叫雪柔的美人。阿宙则心不在焉的喝酒,眼神清明的很。
夜已深。我冷不防回头,一轮月光,越肩而过。
宾主大半都醉了。有个管斟酒的小士卒走了出来,我叫住他:“小弟,你轻轻进去,请一声五爷。五爷夫人,在房内不太舒服……”我在他袖口里放了一块碎银。
他应了。不久,阿宙出来,往安顿我的后房走来。大堂之内,醉醺醺的喝彩声妻,舞姬的盘中舞已然结束。那雪柔翩然离席,开始击鼓。青山白雨,鼓点铿锵,而她面不改色。
“阿宙,阿宙。”我拉了他绕到一棵树后。
他并不吃惊:“我就知道你搞鬼……”鼓声压过一切,我的心猛跳。
我劝:“我们还是走吧……,阿宙,这里一切都不妙啊。”
阿宙的剑眉上峰扬起,他刚要张口。
鼓点忽停,一根弦被崩断了。阿宙的眸子划过丝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