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一惊,此种时刻,南朝皇帝派奸细来北方做什么?难道是想约同柔然帝国夹击北朝?
还是要刺探什么情报呢?夹击北朝,南朝就不冒险?而且元天寰是那么值得挫败的?
我细细思量着。阿宙的手下已经将几个南朝人带到了,他们受惊跪着,但并没经过拷打。
他们对我漠然,我开门见山,冷静的问:“难道说你们赴北方,是约同柔然夹击北朝?”
那几人不言语,我站起来,他们面面相觑,才磕头:“公主殿下,我等冤枉……”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几个南朝人,心里面并没有多少对故乡的怀恋,却更复杂了。我淡淡说道:“你们来长安,不该选秋天,而该选春天,观本公主的结婚典礼才是。”
其中为首的人惊惧碰头,我微微的摇手:“将他们松绑,不过误会罢了。”
军士们看阿宙的眼色,阿宙应允了,眉头微微皱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我。
我领着南朝人出帐,站在点将台上,去看元君宙手下阵容整齐的士兵们,北朝的新式戈戟光芒异常,我微微笑答道:“你们觉得如何?”
他们互相以目示意,虽不至于啧啧,也有羡叹之意。
我微笑道:“此不过普通一营军,一簇武器,北朝有千营此等军,武器生产是日夜不停的,就说不清楚了……”
为首的人眼皮一动,我笑得更欢:“皇上不在,但他凯旋回朝不会超过一个月。你等可面见皇上,参观一下北朝的粮库,金库,也不枉来一场……。此国盛而大,为本公主之幸运。”我仰望秋空,不无讽刺,又有些骄傲:“我炎光华从小幸运,现在幸运,将会一直幸运下去……”
那几个人唯唯诺诺,好像慑于我皇家公主的威信,不敢多看我。
为首那人近我:“殿下,我等也是奉命,大将军箫……”
“箫植?将军怎么总是想到干戈,既然我都能拿来和亲,我叔叔的意思是极明确的。南北和平,才是两帝王心中所愿啊。替我问候将军,他也已经不惑之年了吧?”我走了几步:“……你们回去吧。不论是否来买情报,还是联合柔然,你们既然被捉住了,什么都不要想成了。”
我不愿意多说,就令士兵们将这几人暂时羁押。一回头,阿宙在台边旁观。
阿宙跟上来,厉声说:“不行。你不能放他们回去。至少扣到皇上回来。”
我没有作声,阿宙又叫我:“小虾?”
我停步:“这里没有小虾,只有余姚公主。你必须放他们走,若扣留时间长,倒给南朝把柄。心中不怕,何必不放?只有大大方方的放了他们,才向南朝显示和平大度。也告诉箫植:长安并不空虚,我等胸有成竹。”
阿宙思索着,对我的话并不排斥,但也不立刻接受,我又说:“现北方激战,西方不定,稳定南朝才是国策,还记得过去上官先生讲话么?”
阿宙按了按剑柄,点了点头:“……谢谢你。就那么办吧,南朝使者之事就不追究了。不过,长安虽不空虚,确实也有危险。皇上大军与我等消息阻隔。方才接到报告,柔然主力中的一批,正在向长安来。柔然可汗本人在漠北牵制了皇上,精锐已经从北方逼近我们。”
长安不再安全。我倒并不紧张,似乎早就盼着此刻。我正要答话。杜昭维上气不接下气,跑来:“殿下,殿下……上官先生来了战报。”
怎么是上官先生写的?以前的战报都是元天寰名义所发的……。
难道元天寰……?我想到这里,和阿宙都像受了惊骇。
阿宙急忙解开战报。我肯定:那里面有元天寰的消息。究竟发生了什么?
=======================
阿宙仔细阅读军报,生怕看漏了一个字。看完了,他将军报卷起,慢慢放到袖子里。
我忙问:“到底怎么了?”杜昭维乃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儿,也将肩膀绷紧了。
阿宙仰望长空,凤眸寒冷清亮,对我和杜昭维道:“我们进帐再说吧。”
等我三人进了帐子,阿宙屏退左右,才说:“远征军暂时不利。漠北沙漠一战,统率右军卫将军于英不顾圣命,中柔然埋伏被俘……”
“六王手里的三万人马呢?”我脱口而出。杜昭维瞥了我一眼,似对我熟谙于此略有惊愕。
“六弟本该与皇上会合,但天不助他,遭遇沙暴。飞沙走石,人马迷路。沙暴之后,六弟已错失了时机。失期当斩,可是皇上念在手足,姑且准他戴罪立功。六弟当场割去头发,以代头颅……”阿宙与杜昭维对视,又默默的端详了我一会儿,眸中泪光泛起:“公主,昭维,这还不算坏消息。皇上……皇上因左右军皆失利,亲自与可汗周旋,虽然以力战逼后敌军百里,但自己也旧伤复发。”
我手一凉,就不肯往坏地方想。阿宙继续道:“军师坐镇军中,还能应付。可他对皇上病情语焉不详。他也告知我们向长安进犯之敌,只能靠我们自己,务必要赢。军师还道:柔然俘虏于英,获得不少我军粮草,大军不久就会陷入缺粮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