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地正中间,李嵊的头套被扯开,他被光线刺得晃了晃眼,几秒后睁开,“是你。”
魏驭城点头,“是我。”
李嵊寸头极短,贴着头皮,眉眼过于肃沉,整个人了无生气,像一潭死水。他冷笑,“你们不是拿法律说事儿,这又算什么?不打脸吗?”
魏驭城看着他,目光沉静笔直,“急什么,一样样地来。”
李嵊抿半边唇,自知情况不妙。
魏驭城却也没有疾言厉色,只在他面前来回踱步,看不出喜怒,“这些年,你一直不肯放过林疏月,我想知道为什么。”
李嵊微抬头,语气麻木,如无数次的重复:“因为她有个下贱的妈,她妈躲去美国我管不着,但欠账,她家总得有个人来还。”
“辛曼珠勾引你爸,破坏你家庭。你是这样认为的。”魏驭城看向他。
“不然呢。”李嵊冷呵,“你想替谁开罪?”
魏驭城手一挥,一旁的李斯文将音频通过手机播放――
辛曼珠歇斯底里的声音:
……你以为我不恨他吗。当初可不是我出轨勾引,是他自己喝醉了,对我来强的……李费岩道貌岸然,他说他老婆生病,浑身发臭,看了就阳痿。他的姘头数都数不过来,指不定外头有几个野种呢……
重复播放,一遍又一遍。
李嵊脸色颓靡,呼吸急促,眼里神色变了又变,身体也挺得僵直。
音频关闭。
空气如粘稠的浆糊,似能听见走针的声响。
魏驭城依旧是平静语气,“谁说久病面前无孝子,你真行。”
这反讽,简直朝着李嵊的痛点直直捶打。
他一直以为的事实,一直怀抱的恨与恶,竟然都错了。李费岩在他心中,是儒雅,实诚,知识渊博的慈父形象,与母亲情感交好。原来他才是那个傻逼,李费岩玩够了,病了,就指望李嵊鞍前马后,劳心出力。
李嵊瞳孔震大,牙关闭得死紧。
魏驭城:“我律师还找到你父亲所签的一张协议,上面说,只要林余星肯配型,不管配型是否成功,能否顺利肾移植,他都会把名下的财产,交由林余星继承。字里行间,并没有提及你。”
李嵊脸色灰败,这是朝他胸口开的最后一枪。
足以致命。
许久之后,他慢慢抬起头,自言自语,“原来,我和她一样可怜。”
“她”,指的是林疏月。
此情此景,倒有几分心有戚戚的氛围了。
待他沉溺醒悟后,魏驭城这才站定,示意保镖给李嵊松绑。
李嵊踉跄着身子,慢慢站直。对魏驭城的态度,有了几分动摇。气氛刚往一个平滑的方向发展,魏驭城说:“你来。”
男人气场逼人,如八方来风,笼罩周身透不过气。
李嵊放下敏锐,听话照做。
到面前了,魏驭城先低了下头,再抬起时,拽着他的衣领,一脚狠狠踹他肚子。李嵊痛苦倒地,直飞两米远,背撞在墙壁上,在地上蜷缩扭动。
“这一脚,是你欠林疏月的,她有什么错,被你们这群烂人破坏了她原本平静的人生。”
魏驭城面寒如雪,拎起李嵊,连扇三耳光。清晰的皮肉响在空旷的厂房内更可怖。李嵊白眼直翻,鼻孔冒血,胸口剧烈起伏。
“这三耳光,是让你长记性。以后胆敢再出现她面前,我不会饶过你。”魏驭城捏着他的后颈,狠狠往后折,“你若心有不平,来汇中集团找我,堂堂正正做个男人,和我面对面地较量,而不是当阴沟里的蛆虫。”
魏驭城稍停顿,但手劲未松。
维持十几秒后,他才放过李嵊,掷地有声道:“还有,林疏月并不可怜。从头至尾,她活得干干净净,站得笔笔直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