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撕裂时有多痛苦呢?白桁没有体验过,但曾听一个不幸感受过的战友提起。
据对方表述,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在活生生挖你的脑髓。
那时的白桁是有些怀疑的,但现在,看看奚陵灵台稳下来以后依旧惨白的脸色,颤抖的呼吸,他才终于明白,那人的确所言非虚。
手中灵力依旧未停,白桁沉默地安抚着已然虚弱无力的奚陵。
从方才奚陵说完那句话以后,小庙里就没有人再发言。
余顺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前奚陵什么也没想起来过,因而也就很少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他虽多少了解过一点玄阳门的结局,但从前只当是寻常的英雄故事,听过就算,并没有太多实感。
直到看见奚陵现在的模样,余顺才猛然意识到,那些他们听到耳朵起茧的历史,对于奚陵而言,是一个个血与泪聚集而成的,满是伤痛的过去。
至于白桁……
白桁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关于奚陵说的,他曾在这里受过重伤这件事情,他其实……自己都不太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
伏魔除秽,受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从踏上这条路的第一天起,他身上的大小伤势就没有好全过,时不时就得在生死边缘来上一回。
对于白修亦而言,这只是他寻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以为同样习惯了生死的奚陵也是一样,却原来,这人一直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默默将他所有的伤口,都大大小小记在了心中。
白桁一边觉得心头一片柔软,酸涩中带着温暖。
但是另一边,他却又心疼得厉害。
为奚陵身体上的痛苦,更为他这始终沉溺于过去,百年不得解脱的性情。
如果自己没侥幸转世重生,奚陵会怎么样?
白桁简直不敢想。
他只想立刻将奚陵揉进怀里,让他别再露出这种神色。
……但是该死的余顺挡住了他。
满腔心绪翻涌,白桁真想一脚将这个碍事的存在踹走。
凉飕飕瞥了一无所知的余顺一眼,后者若有所感,无辜地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继续不长眼地挡在奚陵和白桁中间。
白桁憋屈了一会,最后干巴巴地安慰道:“伏魔哪有不受伤的,你……大师兄在出手之前,应当就已经做好了受伤的觉悟。”
“况且以氐昴仙尊的性情,若非已有把握,也不会贸然出手。”
瞧瞧这是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屁话。
话音落下,奚陵立即扫过来一眼。
有把握不还是会受伤?就算能保证自己不死,他能保证自己不疼吗?
奚陵虚弱到嘴都白了,愣是让白桁这句气到气血翻涌,脸颊冒红,浑身无力也挡不住升腾的火气,软绵绵地抬起手,在一声清脆的脆响中一把拍上了白桁的嘴巴,不许他再接着开口。
白桁觉得
自己很无辜。
明明奚陵上战场的时候比他还虎,次次气得他肝疼,每次教训他,奚陵也都是拿他有把握这套说辞来应付自己。
但奚陵不管,白着脸瞪他,最终,白桁在对方指责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好吧。
奚陵爱玩命是半魔的天性所致,的确和他不是一个情况。
无奈摊手,白桁终究还是低下了头,十分诚恳地同奚陵认错,换来了对方收回的手,以及好几天的不理不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