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嫂子,这些东西你拿去当了吧。”我字斟句酌的说:“我吃住都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这些换了钱回来补贴家用吧。”
兴嫂子明显的犹豫起来。
“总不能叫你们白养了我。”我补充说:“就当我是住这里的房钱饭钱好了。”
她还在犹豫。我算看出来了,这女人还真是个善良的人,自己虽然过的不好,却也不愿意理直气壮的占人便宜。我把东西又往她面前推了推,既然暂时还得住这里,搞好军民关系还是必要的。
兴嫂子犹豫不决的收下了,再看我的时候,目光里就多了一点歉疚。我趁热打铁的补充了一句:“这事别告诉兴叔和小虎子。”
这算是我说话最多的一天了,自从发现这个不是西夏的身体,我就不怎么爱说话了。因为声音不是自己的。至于相貌给我造成的困绕,并不算大,因为我原来就不爱照镜子,现在不过是延续这个习惯罢了,反正从镜子里看到的也是别人的脸。
我的收买举动果然是有效果的,那天晚饭的时候,兴嫂子很主动的给我又多添了半碗饭。
在我把自己的家底全部送给兴嫂子的第三天,她去了一趟镇上。到了天擦黑的时候,她手里提着一口袋面粉回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两三块布料。我猜是把我的家底给当了。
接下来的两天,她用一块上面印着小碎花的红布给我缝了一身短袄,我这就算暂时在他们家安身了。
山村里的生活很平静。也许有些过分的平静了。很多年没有享受过平静生活的我,一时间还真是很难适应。
手脚又开始发痒。我再一次发现,早晚练习拳脚的习惯实在是很难改变。
于是,好奇的小虎就成了我的第一任观众。
两天之后,正式上岗成为了我的第一任陪练。
不过,有陪练的日子只持续到了第三天的晚上。
天擦黑的时候,我正和兴嫂子在厨房里准备晚饭,有人推开了院子那个吱吱做响的院门,扯着嗓子喊:“来兴家的!来兴家的!”
兴嫂子满脸疑惑的走了出去,我听见外面有很多人在唧唧喳喳的说话,却不是小虎和他爹,他们回来从来没有那么闹。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忍不住探头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黑糊糊的什么也没看清,只觉得满院子都是人。正犹豫着要把脑袋缩回去,就听人群里很突然的发出一声喊叫,然后一个庞大的人影扑了过来一把将我抱住。立刻就有一股脂粉的味道钻进了我的鼻孔里,这味道虽然不呛人,却也不好闻。我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想把她推开。
谁知道她搂得更紧了,一边抱着我,一边大声的哭了起来:“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三小姐,你可吓死我们了。”
我愣住了。她认识我?
这时候,她的身后又凑过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她小心的拉住我的一只手,抽抽嗒嗒的说:“三小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我从紧搂着我的两条胖胳膊上费力的朝外看,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正低着头擦眼泪,瘦瘦小小的样子,不过十一二岁。
“阿良,你看你什么样子,还不快松开三小姐。”胖大妈的身后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有点低沉,透着一点有意无意的威严。随声望去,这个男人的身影既不高大也不魁梧,却散发着一种很凌厉的气势。
这个看上去很严肃的男人也正在上下打量我,即使在夜色中,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目光里流动着的淡淡温情。
我看看他,再看看胖大妈,再看看那个清秀的小丫头。忽然间有点口干舌燥。这下好了,亲人们都找上门来了,我该怎么办?
胖大妈看看我,然后疑惑的看看身后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目光深沉,朝着胖大妈使了个不易觉察的眼色。我暗暗的戒备起来,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她却冲着我很安心的笑了笑,就把手伸进了我的脖子里,我正要躲,已经被她拽出了脖子里的那一根银链子。链子上挂着一个小巧的银锁,银锁的两面都有字,可惜我不认识。
胖大妈看到这个银锁,终于松了口气,脸上绽开了一朵明媚的大花。她看看我,再看看身后的男人,疑惑的说:“的确是三小姐,怎么好象不认识我们?”
那男人皱了皱眉,自言自语的说:“莫非受了惊,吓着了?”
胖大妈又把我抱住了,说实话,我还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被别人这样抱过,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我父亲离婚,独自离家。我对她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在我成长的过程中,父亲就是我唯一的亲人。而这唯一的亲人也在我大二那年因为车祸去世了。
胖大妈抱得人虽然有点不舒服,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欣喜还真是让我有点感动。我正在猜他们是我的什么人,就听胖大妈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好孩子,你爹娘都急坏了,哥哥姐姐也都急坏了。这下好了……老天保佑……”
我爹娘?还有哥哥姐姐?
我的好奇心不知不觉又开始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