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眠“。。。。。。”
安云闲拿出江听眠买的新衣服,居然是件裙子,版型很好看,还是市面上的最新款,安云闲看了眼吊牌,贵,很贵,死贵死贵的。
安云闲穿上,照了照镜子,嗯,很适合,衬的自己气质都变了。
没过多久,安云闲出来时江听眠看着她,笑道“不愧是我的眼光,很好看。”
安云闲抿了下唇,说“谢……。呃,我也觉得好看。”
安云闲过去坐下后扭扭捏捏欲言又止,江听眠抬眼瞥了她一眼,把筷子拆开,“说。”
安云闲坐下,薅了把自己的头发,说“那什么,我的衣服……”
江听眠说“你自己换的。”
安云闲不相信,“真的?我喝醉了还会自己换衣服?”
江听眠也很奇怪,而且想说,你不仅会自己换衣服,还能在有人把你带到酒店时勒他脖子。
江听眠说“当然了,我骗你干嘛,我看着像那种猥琐的人吗?”
安云闲不敢说“像”,而且扪心自问,她就是相信江听眠才会愿意在喝醉的时候让他送自己回家。
安云闲摇头,江听眠说“那就好,吃饭吧。”
安云闲坐到桌边拿起筷子,看到满满一盒子醋和一盒子辣汁时眨了眨眼,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像江听眠这样把自己的一个小爱好都记在心上的人真的太少了,而且昨天的事情一件件想起来,自己那么闹腾他都没有生气,没有把自己扔大街上不管,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江听眠完全顺着她来,安云闲想,她家人都做不到这样,安云闲不懂为什么家人都不在乎的人会被江听眠在乎。因为自己喝醉了吗?他不想和喝醉的疯子的讲道理,所以才愿意忍着她的闹腾,那自己喝醉后暴露出的这些坏习惯,会不会在以后一层层堆积,然后让他越来越讨厌自己?
安云闲本来这样想还挺难过的,可是又想到,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就是有数不清的坏习惯,没人喜欢又怎么样?讨厌我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又怎么样?我一个人照样可以过的很好,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欢,脆弱的人才需要别人的喜欢。
安云闲小口小口咬着包子,把包子在醋里浸泡又放到辣汁里浸泡,确保包子整个都沾到又红又黑了才拿起来吃,安云闲垂着眸安安静静的吃着,可是她是一个很耿直的人,不喜欢藏着掖着,她还是没藏住,直接的问了出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江听眠觉得这问题简直莫名其妙,又直觉这是一个送命题,他咬着包子问“为什么这么问?”
安云闲说“昨天我好像有点闹腾,你得忍着脾气把我安顿好,还让你花了一百多的住宿费。”
江听眠坦然道“闹腾是闹腾,但是我不讨厌也不烦,住宿费什么的,我也住了不是吗?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陪我住没什么区别。”
安云闲挑眉道“真心话?”
江听眠正色道“真心话。”
安云闲胸口通畅了不少,感觉这包子更好吃了,人也不经意间又嘚瑟起来,“反正我欺负也已经欺负了,你讨厌也没有办法。”
江听眠“。。。。。。”
嗯,看来这送命题答的还不错。
两人吃完后,江听眠把袋子盒子都收拾到垃圾桶,安云闲拿着那件睡衣问“这是你昨天买的吗?”
江听眠点头,安云闲没注意到他突然红了的耳根。
安云闲说“那我带走吧,扔这儿多浪费。”
江听眠还是点头。江听眠自己的那套黑色睡衣早已装到袋子里,安云闲根本看不见,她也没有多问。
江听眠退房后还是把安云闲送到了家门口,两人道别后江听眠独自走在一段亮一段黑的小巷,想象着安云闲每天经过这里的感觉和心情。江听眠看着那些掉落的墙皮和布满碎石子的小路,感受着独属于这里的气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有点喜欢这里了,喜欢晚上的江边,喜欢下着雨的老城区。
安云闲回到她的小破屋,坐在床上发呆,她抬头看着天花板的那一块被雨侵蚀的破烂的房顶,这才是她的房间,这些年来,每次换房子都没能走出老城区,而且每次换房的理由里总有一个房顶漏水,安云闲不知道这个房子还能住多久,只是目前来看,起码还能住好几年。漏水的地方安泽鸿请师傅来修过,又坏了,后来就没再请了,所以每次看着灰蒙蒙的天,安云闲都得提前放好一个盆,如果她不在,下雨之前没有做好防备,不幸被淋湿了床单,那就是她倒霉,只能换一个床单,再在床单下面被浸湿的褥子上面放一个毛巾然后在上面睡,没有人会帮她换床单,没有人帮她放个盆,没有人会因为她的房间漏水而做出什么行动。安云闲早已习惯,她只是在想,如果将来她的亲爸亲妈都有了不会漏水的大房子,他们会不会带上她一起去住,他们是会抢着要她,还是谁都不要?安云闲嗤笑一声,从目前来看,应该谁都不要吧。
安云闲不是一个心理脆弱的人,她不管经历了什么,都能很快从痛苦、难过、抑郁的情绪中走出来,她最难过的时候,消化那种铺天盖地的压抑的情绪不过都才一天,所以安泽鸿和姜雅离婚并没有让她难过多久,而且那是她早已预料到的事,她难过的是初中那段日子,那是她最黑暗的时候,以至于安云闲每每想起,抽烟都抑制不住胸腔里的沉闷。
这是一个冬天,十四岁的安云闲提起脖子上挂着的围巾边缘挡住脸,厚重的棉校服包裹着她瘦小的身躯,她满脸烦躁的从学校回家,却在家门外的小巷里就听见了里面的吵闹,还有一顿噼里啪啦的东西落地的声音,安云闲皱眉走到门口,果然听见了安泽鸿的怒吼“操!老子弄死你,妈的!”再然后,就是姜雅的尖叫。
安泽鸿拽着姜雅的长发,把她拖到门口,右手拿着笤帚狠狠的甩在姜雅的身上,姜雅拼命挣扎,力气却始终敌不过安泽鸿,安泽鸿拖着她后退,脚猛地踩到一个人,安泽鸿满脸戾气的回头看,看见安云闲脸色惨白的看着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女人和安泽鸿手中的笤帚,安泽鸿只看了她一眼,就扭过头把姜雅往另一边拖,安泽鸿把她拖到安云闲房间门口继续狠狠抽打,姜雅也没有放弃抵抗,抓挠着他的手背,在上面留下长长的血痕。
安云闲并没有像在学校里救别人一样冲上去救姜雅,她傻乎乎的愣在原地,脸色惨白,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她藏在袖子里避风的手微微颤抖,呼吸也是轻微且断续的,安云闲突然伸出手抓住门框,微躬着腰,她眼含水汽的看着姜雅,她一言不发,可是内心却在咆哮“住手!停下来!安云闲你上啊!你愣在原地做什么!!!”
安云闲抓着门框的手指摁的发白,她在与自己抗争,她内心很想让自己冲上去拦住安泽鸿,可是身体却不听话的一步都挪动不了,安云闲想喊别人过来,可是她张不开口,她嘴巴张张合合的动了几下,却喊不出来,安云闲急的流了满脸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