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族族长面无表情地道:“这些都是应该的。人族慢怠你,那是人心善变,他们最不讲情义,什么都能忘。”
“主君——”这貌美的女子盯着叶言学突然泪如雨下。
“……”叶言学局促到要哭,但当望住这女子的眼睛时,有些浓烈的感知如疾风般的涌入他的内心。
——那是极度痛苦的,有些晦涩却又带着呼啸风声的感受,他说不明白,这像是听到的,又像手触碰到的,像看到的,尽管如今一片混沌,可他却有了某些联系的感觉,就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就站在久远的过往中,牵引着他走向另一段生命。
“当年一别匆忙,苍茫山百万生灵尚未有机会感激主君救赎之恩德,我代表不了全部非人族,却能代表此处山川一粟叩谢主君再造之恩……此恩大如整个苍茫山,山川精怪全族泣血难偿。”
叶言学愣愣地看着她,头痛异常。
“为什么我能从她的眼睛里感觉到……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山魂由自然而生,本就和大地同体,你能感受到的是不过是这片土地对你的千分之一的记忆,这就受不了了?”地藏族族长看看他,叹息一声,“你的过去和你留下的东西很沉很重,你受得了吗?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那还是不回头了吧。”叶言学吞了口唾沫,“但族长你能不能透露一点,我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总觉得这来头小不了…
…感觉,不大爽,倒有点恐怖。”
地藏族族长抬眼看看他,轻叹一口气,“走吧,你进去就知道了。这圣地里有你留下的东西,它在等你亲自把它取回来。”
叶言学跟着这族长还有这片山川的山主一路穿过的峡谷,到了一座有些眼熟的黑色巨山脚下。
“这不是……”叶言学猛地想起来,“这山为什么长得和那个地藏副使骗我去的那座一模一样?!”
地藏族族长望着这山,幽幽道:“当年八神之战将此山一分为二,一半落在虚空境内,一半落在妖界。此处也有天堑一道,但这里的天堑下并非修罗道炼狱,而是……”
“而是什么?”叶言学顶烦这样吞吞吐吐地卖关子。
地藏族族长不答,那山主也不语,他们只一步迈入这黑色巨山中,叶言学和掠景跟着进去,惊觉山内空间竟然是无限大的一片雪白空间,人置身其中好似悬浮着,脚下空无一物,却又有实实在在脚踏实地的感觉。
“这就是此山的天堑谷底结界,妖界的这处山川因您留下的圣物而成为圣地,百年来未曾与外界相连,一直被封印着。”山主恭敬地对着叶言学道:“我是此山凝结之魂,因此可以在这山中自由穿梭,便直接带神君进了山心结界,省了麻烦。您看那——那便是您当年留下的圣物……”
叶言学随着山主所说朝空白的中心望去,只见那里悬浮着一个小黑点,
看得仔细了才分辨出那应该是个小小的黑色盒子,看着平平无奇。
他盯着那还没有巴掌大的小黑盒子,正纳闷这里能装什么好东西,还圣物?
“这是我留下的?”
结果随着叶言学漫不经心地一句话,这悬空的盒子上突然长出一棵根茎粗壮的巨树来,树的枝丫疯狂伸展,竟然在瞬间就枝叶繁茂得直逼叶言学面门,他本能抬手去挡,却被这树“穿过”了身体,原来是幻影。
这虚幻的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猛蹿,巨大的叶片和盘虬卧龙的枝干几乎要将这无尽的白色空间填满。
叶言学看着这树,整个人突然有一种不知身处何地,此身是谁的恍惚感。
他见过这棵树……
或者说,曾几何时,他也如此刻一般与这棵树相对。
那时巨树斑驳的阴影下站着一个人。
是谁?!叶言学头痛欲裂。
身边的地藏族族长对着叶言学恭顺地俯身,双掌掌心向上奉于头顶,再度奉上地藏一族无上虔诚的大礼,他道:
“地藏族十八代族长,恭迎熙照神君重回……埋骨之地。”
“熙照?埋骨之地?”叶言学几乎无法呼吸,他本能地抬手抓住身边的掠景,而这一次,她没有躲开,不详人覆手于他的掌上,冰冷的手尝试着给他些许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