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看着她,视线将她打量,似在确认她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蔡方和李文虎从远处小跑过来,看着段小宴等人将方才的杀手拖走,神色有些惶恐:“县衙里怎么会混进贼人……”
“是冲着我来的。”陆曈道,“是我之过。”
“这……”二人不知盛京之事,一时面面相觑。
裴云暎看向陆曈。
“既为杀你,或有同伙。”裴云暎道:“我去审人,你先回去休息。”又侧首唤来一个禁卫,令禁卫守着她,也不管左臂伤痕,掉头离去了。
陆曈看着他背影,目光落在面前的雪地上。
雪地一片银白,方才殷红血迹如条流淌小河蜿蜒,触目惊心。
她攥紧掌心。
……
好好的大雪烹庆,陡然发生这么桩意外,众人都有些心神不宁。
陆曈回到疠所,仍如平日一般给人换过药,又回去宿处继续做药囊。
做着做着,就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大仇得报,该死之人已全部赔命,原以为这世上一切都已了结得清清楚楚,她回到苏南,安心等待不知何时降临的死亡,偏偏在这时候遇到裴云暎。
正如当年那张写在墙上的债条一般,欠债的、讨债的,算也算不清楚。
想到离开时裴云暎左臂的伤痕,心中忽而又生出一股烦躁。
药囊被紧紧捏在指尖,门外传来脚步声,陆曈抬眸,窗外,段小宴一张笑脸探了进来:“陆医官。”
陆曈一顿。
少年步履轻快,自然熟地进屋在她对面坐下,“刚才的人审完了,我过来看看你。”
陆曈看着他:“是什么结果?”
“还能有什么结果,姓戚的老匹夫自己死了儿子,非要拖其他人陪葬。你前脚离开苏南,后脚就派人跟上打算在途中取你性命。若不是我哥有远见,早被他钻了空子。”
“裴云暎?”
“是啊,”段小宴道:“云暎哥猜到戚老狗定没憋着好心。所以在护送医官的护卫们中安排了他的人时时提防。盯得很紧,那些人没有察觉。”
“后来我们也来了,苏南的人更多,刺客更找不着机会,才狗急跳墙。”
段小宴拿起筐里一只药囊,“你别担心,刺客都招了,一共有好几人藏在苏南城里,现下都已拿下。如今戚家已倒,不会再有人取你性命。”
陆曈不语,只盯着小筐,片刻后开口问:“他的伤怎么样了?”
段小宴眨了眨眼,似才反应过来陆曈说的是裴云暎方才救她左臂上挨了一刀,一拍桌子嚷道:“哎呀,相当严重,刚才我们审犯人的时候,他脸色都白得吓人,差点昏倒。”
陆曈平静道:“殿前班的护卫,应当不会虚弱至此。何况我看过他伤口,不至你说的如此严重。”
少年眼珠子一转:“陆医官,这你就有些盲目了,我哥先前在岐水平乱,日日刀光剑影,可不是容易事。等兵乱一平,立刻又带着药粮马不停蹄赶到苏南。如此奔波,人本就虚弱,这下一受伤,简直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