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卫燃吹完了一首学生时代曾经无数次在运动会时听过的曲子时,季护士忍不住说道。
“是啊”
已经接替了砍柴工作的张二娃暂时停下手里的活计好奇的问道,“卫燃同志,你怎么去做挑夫了?”
“我就只会吹口琴,不会唱也不会别的乐器。”
卫燃理所当然的解释道,“不过我力气比较大,天生适合做个挑夫。”
“你这样的人做个挑夫浪费了”刘班长下意识的说道。
“我喜欢做挑夫”
卫燃颇为较真儿的说道,“而且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我可不觉的有什么浪费的。”
闻言,刘班长等人张了张嘴,终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同样,生怕自己变得“有价值”的卫燃也收起了口琴,将砍柴的工作从张二娃的手里抢了回来,卖力的挥舞着抗日大刀一次次的劈砍着松树枝杈来证明自己确实力气大。
在众人的忙碌中,虽然这场哗啦啦的冰冷降雨一直都没有停下来,但他们却把拽回来的整个树冠全都劈砍成了一根根木柴,并且仔细的刮掉了树皮和树干之间那层可以勉强拿来果腹的纤维,装满了铜瓢和卫燃的水壶套杯。
甚至就连帐篷里,都铺上了厚厚的一层经过烘烤的松针。这一夜,卫燃等人守着彻夜燃烧的篝火睡的格外的舒服,篝火边的铜瓢里,也彻夜熬煮着那些树皮。
只有刘班长,时不时的便会爬起来,给篝火添上几根木柴,顺便再给铜瓢里加上一搪瓷缸子冰凉的雨水。
当卫燃一觉醒过来的时候,甚至错以为自己正在喀山郊外曾经独属于自己的那块栖息地里露营呢。
搓了搓脸让自己彻底认清现实,他却注意到,此时这狭小的帐篷里除了自己之外,只有还没睡醒的小喇嘛。
将盖在身上的茅草马甲穿在身上,他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并不算多么温暖的帐篷和仍在燃烧的篝火,戴上斗笠,循着脚印和隐约可闻的尸臭味道走进了这片松林的深处。
此时虽然降雨仍旧没有停下,雨势却小了很多,天色也已经大亮,他更是得以看清,目光所及之处,每一棵树的树皮都被剥了下来,其中一些甚至被砍伐的只剩下个不足半米高的树根。
时不时的,他还能看到明显的宿营痕迹。
继续往里走,他却看到了脱帽致哀的刘班长等人,以及。他们身前,背靠着一颗大树围坐着的十几名红军战士的遗体。
这些红军战士要么身上各处缠着纱布甚至土布,要么躺在堪称粗制滥造的担架上。
但无一例外,他们身上破旧的军装都穿戴的格外整齐。这整齐不止于每一个扣子都系上了,更不止于全都戴着军帽却唯独没有打绑腿。
更在于,他们的身上没有任何看起来有价值的东西。没有草鞋皮带没有武器弹药,甚至除了坐在身下的红军斗笠,更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除了
除了这些人背靠着的唯一一棵没有被剥掉所有树皮的松树。
这棵树与视线平齐的位置,被从上到下削掉了一块能有一米长,十厘米宽的树皮,露出了一长条泛红的树干。
在这一条几乎被风干的树干上,用工整漂亮的黑炭字写着一句。一句遗嘱。
“同志们,别被我们这些伤病号拖累脚步,拿上武器继续前进吧!去赶走侵略者,去拯救人民,去建设我们的国家,让所有受压迫的老百姓都能有尊严的活着!”
“立正!”
淅淅沥沥的雨幕中,刘班长哑着嗓子嘶吼着,“敬礼——!”
“唰!”
淅淅沥沥的雨幕中,手拿斗笠的刘班长、李壮和张二娃以及护士季春兰动作一致的抬起了手臂。
“谢谢。”
卫燃无声的呢喃着,同时也取出了相机以最快的速度一番调整之后,赶在刘班长等人放下手臂之前,朝他们按下了开门。
等刘班长几人放下手臂,卫燃也收起相机走了过去。
“卫燃同志”
见他过来,早已泪流满面的季护士近乎哀求着说道,“能给他们拍张照片吗?”
“能”
卫燃点点头,再次举起相机的同时问道,“你认识他们?”
“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