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水陵出了事情,这里驻守的大部分魔修都离去,那个法师也跟着回了北方…否则这家伙还不是那么好骗的…”
李乌梢同样看到北方掉下来的晶莹之色,不以为怪,在心中暗暗的骂着:
“人属就好那点面子,杀人就杀人,非得搞出些争端来,打来打去最后才陨落,瞎折腾一通,到头来虚伪掩饰。”
这种事情李乌梢在东海见得多了,哪个水宫的龙子要取仙基炼丹炼器,东海的妖物一个个排着队上门送死,哪里要这般折腾来折腾去,搞什么大战,搞什么争端…
说是如此说,李乌梢还是羡慕海内修士的体面,紫府杀筑基还要矫饰,更少无故杀人,活着要舒服得多。
他沉下脑袋,在废墟中穿行了片刻,很快到了自己原先驻守的那处地方,翻动一二,寻出了一把长戟。
这长戟造型简朴,很是轻便,上犹自刻着字:
“青杜李家,黎泾陈氏,陈睦峰。”
‘这小娃子死在这儿了。’
李乌梢有见过这中年人,那时他被捉回李家,陈睦峰还是个少年,李乌梢打过交道。
“你娘的…”
这妖蛇臭着脸,掀开几块大石,果然见到了他的半片脑袋,李乌梢从土中搜罗出另外半片,都已经烂了,搽了搽拼起,收到储物袋里。
“人有埋尸的传统,回去送给陈冬河埋一埋。”
他眨了眨眼,找了两圈,又拎出几个李家人的尸体,还好都不认得,一一收入囊中,骂道:
“娘的就死在原地!”
他已经化作人形,眼皮跳了跳,再次看了两圈,没有寻到安鹧言的尸体,默默松了口气。
这人那时跟他一起挖掘望月湖底下的矿脉,顶着个光头乐呵呵,很擅长吃,有时还偷懒,跑得倒是快。
他审视了一遍,关上还有一个拿着金锤的大汉,应该叫做李汶,同样不知所踪,也有可能是灰飞烟灭,那大锤被人捡了去。
他一路往回走,半途又寻出几具尸体,偷偷都收起来了,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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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什么魔门月湖峰的…见状应该都跑了,兴许连跑都来不及跑。”
他一路赤脚走过去,时不时还能见到熟悉的面孔,却并不完整,有时是一个熟悉的鼻子,或是一片有些眼熟的耳朵,烂了一半,落在地上。
李乌梢见着就骂人,一路骂骂咧咧走到了关隘之内,声音越来越低,最终这老蛇也沉默了。
他李乌梢在东海这么多年,其实一向没有什么朋友可言,同族见他血脉低贱,往往不屑与他言语,其他妖族更是见都不敢见。
到了李家,李乌梢才渐渐有了所谓熟人与朋友的概念,尽管他一向面臭嘴臭,安鹧言、陈冬河几人兴许是出于别的利益考量,却不以为臭,都与他有交情。
李月湘更是个小女孩,她从小就乖巧可爱,萧归鸾教出的孩子一个比一个伶俐,那时李乌梢便替李渊蛟看护她。
李月湘自小女孩时就喜好着白裙,那时还嘱咐李乌梢:
“我平日就在山上,乌梢叔不必时时刻刻候着,从湖上过来,不会让湘儿等太久。”
恍惚间也有二十余年了。
当年李渊蛟身亡,李玄锋问他要不要留在李家,李乌梢在这位面前是半点屁放不出来,可扪心自问,李乌梢已经习惯这种不用提心吊胆,直抒胸臆的生活了…
如今熟人成了死人,东一块西一块地落在地上,尽管天气寒冷,依旧烂得不成样子,李乌梢头一次为了几个练气人族皱起眉来。
这老蛇一直走到倒塌的阵法中心,灵识在废墟中寻来寻去,翻动了两下,突兀地望见一把断剑。
这断剑只余下一尺多长,尾部的木符轻轻晃动,一掌长,两指宽,殷殷沾着黑血,上头书着几个小字,娟秀好看:
“候君多时。”
魔风滚滚吹来,老蛇看了眼那木符,又去看石上焦黑的痕迹与暗黑色的血迹,看了两息,又折回来看木符,喉咙中哽咽着发出蛇类特有的嘶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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