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章。”梁铮冷不丁出声。
李含章受惊,片刻后才回:“嗯?”
应答的鼻音迷茫又柔和。
不像孔雀的时候,她就像只甜软懵懂的小兔。
“稍后我要去西市。”梁铮仍刷着马,一丝不苟,“不在府中。”
西市——张家楼也在西市。
李含章像被这地名喊醒了,想到张家楼的吃食,一点馋意又漫上来,不由拢了拢托着衣物的臂。
“那你顺路去趟张家楼。”她认真道,“买些萝卜糕回来。”
梁铮手一顿:“你吃不腻?”
怎么又是萝卜糕。
李含章不解:“为何会吃腻?”
别说吃腻了,这种紧俏的招牌菜,能买到都是运气好。
她想到梁铮先前带回来的那盒,不由奇道:“你上回是怎样买到的?”
“掌柜送的。”梁铮如实交代。
虽然魏子真是个赘婿,但半个掌柜也是掌柜。
李含章双眸一亮,欣喜道:“你还认识张家楼的掌柜?”
“嗯。”梁铮淡声,“是我朋友。”
李含章闻言,简直喜上眉梢。
有这层人情在,往后要买张家楼的吃食,岂不是易如反掌?
“那很好。”她笑盈盈道,“你往后可多往张家楼走动。”
言下之意就是,常为她带些吃的回来。
在使唤梁铮这件事上,李含章无师自通。
不过,说来也怪,如梁铮这等不着家的将帅,本与上京酒楼的掌柜八杆子打不到一起。
李含章好奇道:“你常年在边塞,怎会同张家楼的掌柜有交情?”
梁铮不吭声。
气氛倏地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李含章没等到梁铮的回复,却也隐约察觉到了此刻的异常。
这感觉似曾相识。
一如提及青骓、提及亡故之人时。
李含章收了声,将呼吸也屏住,试图捕捉麻布衫那头的动静。
可她只能听到猪鬃刷过马匹的声音。
与先前两次不同。
这一回,梁铮什么都没有说。
李含章忽然想起,二人成婚时未拜高堂。
哪怕婚后过去多日,她也从来没见到过梁铮的双亲。
上京的权贵们说,梁铮毫无依傍,是飘荡不定的浮萍,比草芥更低贱,才能豁出身家、罔顾生死的界限,做战场上最凶狠的恶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