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月媛醒来时,眼前一片灼白颜色。视野里的一切明晃晃的,整个世界都像在眼前旋转,胃中反胃到想干呕。
呆呆盯着天花板怔了好半天,思绪渐渐回笼,她才渐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死。
竟然没有死……
苍凉地笑了下,她想起身,刚一动就感到左腕一阵剧痛。
厚厚的白色绷带缠在腕上,指骨都没了知觉。
她忍了忍又躺下了。
这时才发现床边不远处站了一个人。
夏树。
她一怔。
愣愣盯了她两秒,蒋月媛确认不是幻觉。她心里悲凉缠着一种无形的躁怒忽升,哑着声音问:“你怎么在这?”
“看你。”夏树走上前来。
她穿一身淡色的呢子衣,面上未施脂粉,清糯声线淡,表情更淡,仿佛真的是来看病人。
蒋月媛看着冷笑了一下,“我有什么好看的。猫哭耗子么?”
夏树神色静静,并没有什么生气,默了默开口:“你……”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蒋月媛截断了她的话。
疲倦无神的双眼用尽努力冷冷盯着她,她语气讥讽又苍凉,“是不是?夏树。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得意?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心里都乐开花了吧?你这次来,就是来幸灾乐祸的对吗?看见我没死,是不是好失望好难过啊!还装什么探病的样子,假惺惺!”
夏树默默望着她不讲话。
“你说话啊!”看她一直沉默,蒋月媛更觉气不可遏。
她总是这个样子,这么一副柔柔弱弱、淡然静默的样子。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必做,就这么站着就总能得到她怎么都得不到的。
“说不出来了吧?因为被我说中了对不对!网上现在都说你是怎样怎样的好,我是怎样怎样的可恶,说我是怎么害了你的!可我真的应该让她们好好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看看你在他们逼死我之后,是怎么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
病房只有她们两个人。
等她一股气都发泄完了,夏树轻轻叹了口气,“你还难受吗?”
蒋月媛一顿。
她这个语气,听到蒋月媛耳里却仿佛所有拳头都通通打在了棉花上,无力又酸涩,“你别再装了!”
她深吸了口气咬紧牙,声音却低下来,“用不着你怜悯我……”
自从蒋家被查封,蒋父被捕后,蒋母就失踪了。
是的,失踪。
她私下试着联系了很久,可是一直一无所获。直到前些日子她联系到家中的一个管家,才听说蒋母带着家里最后的一点资产走了,无声无息销声匿迹。
走之前,她连一通电话都没给她打过。
这些日子她在网上被辱骂、被人肉、被喊打喊杀。
没一个人问她的心情
是怎么样的,没一个人问她难不难受。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问她难不难受的,竟然会是她……
心脏一涨一涨疼得不能自抑,蒋月媛静默了一会儿,忽地低声开了口,“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