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对他们这些兄弟,有一颗赤诚的心。数次在战场之上,他和无数兄弟的命都是被将军亲手捞了回来。
他实在不愿看着自己一心敬仰之人,对那位高高在上的君主,露出这种毫不设防的姿态。
将军在沙场上素有谋略,想不到在朝堂之上却如此单纯耿直,只怕是不太妙,可惜我如今也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主公不是一个耳根子软,些许流言就自毁城墙的蠢货。
夏初之时,墨桥生率一万兵马从汴州离开。
深冬时节,他扫平了从汴州到中牟的道路,带着五万强兵健马,浩浩荡荡的回城。
这位赫赫战功的将军,身着铠甲,出现在朝堂大殿之时。
林立殿堂之上的文武官员响起嗡嗡议论之声。
墨桥生跪地行礼,满身荣耀,接受着君王的表彰和封赏。
新修的大殿,轩昂壮丽。
殿前宿卫的红衣宿卫长,浅笑着注视自己,那是自己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
站在武官队列之首的俞将军和贺兰将军,面带欣喜向他点头示意,那是一直帮助和鼓励自己的上级。
大殿之上多了许多他认识或是不认识的官员,他们看着自己的目光,有敬佩,有赞赏,更多的夹带一些其他情愫。
但此刻的墨桥生都不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是坐在王座上的那人。
那人玉冠束发,着龙文锦袍,遥坐高台之上,正望着自己。
为什么这个大殿如此空旷。
我和他的距离是这样的远。
我甚至不能抬头,细细端详主公那许久不见的容颜。
如今的墨桥生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将军,下属敬仰,同僚爱戴,沙场之上叱咤威严。
然而他突然有些怀念起自己还是奴隶的时候。
那个时候,主人只要轻轻唤一句:桥生,到我身边来。
他就可以飞奔而去,伴随在主公身侧。
朝议结束之后,墨桥生跨出了殿门,一个个熟悉或者陌生的朝臣经过他的身侧,热情的同他打招呼。
墨桥生拘谨应对,直至人潮散去,他独立在汉白玉砌成的台阶之上,回首看着身后的深深殿堂,巍巍宫宇。
那位他夜夜不忘的人,就在其中。
而如今,自己封了爵位,赐了将军府,却只能迈步离开,离他越来越远。
墨桥生叹了口气,转身向着宫门走去。
“骠骑将军留步。”一个宫中内舍人喊住了他。
墨桥生转过脸来。
“主公在朝吾殿等着将军,请将军独自前去见驾。”
墨桥生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抑制不住的露出笑容。
紧随着那位内舍人,他登上台榭,穿过敞室,走在长长的回廊上,心中的雀跃之情,随着步伐飞扬了起来。
他越走越快,甚至越过了那位宫人,几乎是跑着跨入了宫门。
在那屋内,一人长身玉立,宽衣博袍。正转过身来,笑着对他说:“桥生,来,到我身边来。”
墨桥生感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
“诶,都做将军了,怎么还这么爱哭。”那个人笑着说。
绛城的郊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