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呢,来自平行宇宙的自己,每天忙碌在工作中,在京城最热闹的戏园,把自己的作品展示给每个观众看――却无法向任何一个人透露自己的真实故事。
他在大家眼中是“纪霜雨”,但没有人知道,他也不是那个“纪霜雨”。
即便这是平行世界的他,他对这里的亲人也有亲近之意,可是,他们终究有着不一样的经历,人格并非完全相同。
周斯音听罢,瞳孔缩了缩,他也看不到纪霜雨的表情,但纪霜雨声音中透着一些可怜的意味。
心情好像被卷入了漩涡,几度浮沉。
半晌,黑暗中,周斯音不受控制般地开口:“其实,我也知道你的秘密。”
纪霜雨尚未回神,偏头道:“我的秘密?”
周斯音反手回抓着纪霜雨的手腕,笃定地道:“你不是原来的纪霜雨,对不对。”
纪霜雨的呼吸都屏住了!
他震惊地看着周斯音,却没有反驳……
不是惊讶过度,而未能作出反应。
而是,他一直向人隐瞒自己的真实来历,但内心深处,他何尝不希望有人看透自己的秘密。至少那样,不会有这样的空洞、失落了。
这是他无意识的期盼,而周斯音果真说了出来。
他看出来了,我并非原来的纪霜雨。
纪霜雨只觉得心脏狂跳,心魂都在一瞬贴近,原来真的有人看出他的来历。
纪霜雨很难再去掩饰自己,他压抑地轻声问道:“为什么这样说呢?”
周斯音将自己观察到的一切疑点说了出来,从纪霜雨对家中的不熟悉,到对海外的了解,纵然演戏也掩饰不住的细节……
有些的确连纪霜雨本人也没注意到。
虽然平时因为弱点受制于纪霜雨,但周斯音以少年之身夺回昆仑书局,又岂是好糊弄的。
周斯音倾近了身体:“虽然竭力隐瞒,但是,你,纪鹤年……”
这一次,纪霜雨听到这名字被念出来,心尖好似翻滚着潮水,比之初次听到心境更为复杂。
周斯音低声道:“你是纪鹤年,却绝不是原来的纪霜雨。天下谁人不识君?天下谁人能识君!”
京城谁人不认识纪霜雨,可是,谁又知道他究竟是谁?
周斯音为他拟字,正是觉察到这一点,要将他区别开。
在纪霜雨发颤的呼吸声中,周斯音肯定地道:“你,是一个附身在纪霜雨身上的胡门,胡门借他人供奉修行,获取凡人的信仰――对戏剧的喜爱,原来也能成为信仰。现在,你也的确已拥有戏迷组织了。”
胡门即华北地区常供奉的动物仙家,胡同狐,狐狸貌美而机敏。观其发色,还极可能是稀少的白白化之狐,鉴于此时大家还只在极地纪录片中见过北极狐。起初发色为白,许是尚未融合好。
纪霜雨:“……………”
他满心澎湃感动僵在了脸上。
此即,光明大放,线路已经被接上了。
“?”周斯音借光看清楚了纪霜雨一言难尽的表情,不像是演出来的。
虽然是头脑发热,脱口而出,但在多日相处中,他已算是了解纪霜雨,也确定,即便纪霜雨并非人族,也不会害自己。
虽然看样子有些偏差,但周斯音已做过多种推断,他冷静地在脑海中迅速搜索,自我纠正:“不对?我知道了,那只能是走无常了!
“相传地府人手短缺,会调遣活人帮忙,是为‘走无常’。他们魂出体外勾魂,甚至要至海外,将客死异国的魂魄带回来,《洞灵小志》上曾有记载,一从未去过柏林之人,却讲述离魂后在柏林勾魂之事,异国风情宛然如见。
“因此,你手指易发凉,阴气较重,虽然未出过京城,却知道那么多,包括西洋之事。但是,你又不想被人知道你生无常的身份,在外人面前,便总是装作不信世上有鬼神的样子。”
纪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