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家殿下如今住在何处?”夜飞舟强忍着回府找夜温言的冲动,开口问那暗卫,“屋子塌的时候他有没有受伤?”
暗卫答:“二少爷放心,当时床榻是完好的,三殿下并未受伤。其实塌了屋子的头一天,府上围墙也塌了,兴许是年久失修吧,殿下第二天就着人修缮了。没想到大年初一还遇上地龙翻身,就又塌了一回。殿下当时挺生气的,说还不如不修。”
夜飞舟算是明白了,合着小四真的没跟他说笑,人家是真的拆过仁王府,只不过当时他关在奇华阁里,根本就不知道。再加上后来地龙翻身,所以他刚才即使看到了几处塌方,也只以为是地龙翻身造成的。
他很不解,那丫头怎么专爱拆墙啊?
他更不解,一向话不多的仁王府暗卫,今晚怎么跟他扯了这么多塌墙的事,却对他另外一个问话只字不提?
夜飞舟看向那暗卫,一字一句地又问了一遍:“三殿下如今住何处?”
暗卫说:“殿下平时就住书房。”
“眼下呢?”
“眼下……”
见暗卫吱唔不答,夜飞舟懂了,“在侍妾屋里吧!带我去吧,你放心,我不打扰他,只在外头等着,找他有事,说完了就走。”
暗卫没招儿,毕竟他们主子早有过话,夜二少来仁王府是不可以阻拦的,仁王府里也没有任何地方是夜二少不能去的。眼下夜飞舟提了要求,他也只好带着人过去。
那是后宅的一处院落,没有什么出奇,毕竟仁王府里有许多这样的院落,每一个院子里都住着一个女人。她们是权青允的侍妾,一个个千娇百媚,柔若无骨。
暗卫只送到院门口就回去了,夜飞舟一人走了进去,才走一半就被守在这院子里的暗卫拦了下来。那暗卫说:“二少爷深夜前来是有事么?眼下只怕不太方便说。”
他听到屋子里传来女子娇柔承~欢的声音,默默退到了一旁,也不离开,就靠着柱子站着,微微垂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的女人很放肆,动静闹得很大,那名暗卫可能是觉得夜飞舟站在这里挺尴尬的,就走上前来小声问他:“二少爷要不要先到客院儿去歇着?”
夜飞舟就摇头,只说:“不用,我就在这里等等他,找他说件事就走。”
暗卫就不吱声了,但也没走远,就站在五六步远的地方陪着。
其实仁王府后院儿女人多,这一点夜飞舟一直都很清楚。虽然仁王殿下没有正妃,也没有侧妃,甚至一个能挂得上名份的女人都没有过。但小妾通房却是一点都不少,至少也得有十数个。曾经有那么几年,权青允像疯了一样的纳女人入府,夜夜相伴。
为此,先帝还训斥过他。
可自打三殿下同夜二少的谣言在京中传开之后,先帝就再不理会他纳女子的事了。
想必也是觉得跟夜二少比起来,女子入府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有再多的女子也并不荒唐。
眼下过了子时,已经是正月十五了。当空圆月破云而出,很大很圆,也很亮。
他故意低了头不愿去看那满月,只盯着地上被满月照出来的光亮,默默无声。
满月是团圆之意,可他没有什么人是可以用来团圆的。
当初家里提出让他和夜飞玉送棺回京时,他以为把棺送回去入了葬,就要立即回京。毕竟大伯不在了,家中家主肯定就是自己父亲。父亲做了家主,他这个儿子就是家主嫡子,跟从前肯定就是不一样的。家里会重视他,会对他好。
可没想到临行前父亲就说了,让他留在老家一阵子,处理好后续所有事,还要张罗办席,更是说过年也不用回来了,就留在那边陪陪老家人。
当时还以为是家里对他的重视,才让他去做那么重要的事情。如今想想,那哪里是重视,那分明就是不待见他,不想看到他,甚至过年都不想看到他。
要不是后来夜红妆找他杀人,怕是他到如今还在老家待着呢!毕竟母亲说了,家里不去信叫他回来,他就不要回来。
仁王府的暗卫远远看着他,就觉得夜二少好像又瘦了。原本他就瘦得不像样,束起来的腰比女子还要细上几分,脸更是肉贴着骨,下巴都是尖的。就以为人瘦成那样子也就是极限了,没想到这才多少日子不见,竟还不如从前,就连从前一直微微泛着桃红色的唇色竟也白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如风吹落叶般萧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他听到权青允畅快的声音,心里突然一阵绞痛,要用手捂着心口方能缓解。
暗卫见他突然这样也吓了一跳,立即上前,急着问了句:“二少爷没事吧?”
这话声音就大了些,除了着急夜飞舟,也是故意提醒屋里主子的。
果然,还不等夜飞舟说话,就听屋里传来权青允的声音:“谁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