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内城,夜温言从家里出门是带着坠儿一起的,赶车人是计夺。
到时,发现仁王府府门大开,那个她见过两回的小厮平阳正等在府门口,一见夜家的马车来了立即上前,恭恭敬敬地待夜温言下车,再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问也不问便将人往府里请。到是坠儿多了一句嘴:“这怎么像是特地在等着我们似的?”
平阳这才道:“确实是我家殿下派奴才来门外相迎的。殿下说了,四小姐一定会到,所以不管多晚都要给四小姐留门,奴才都得在外头等着。四小姐咱们往这边走,殿下在书房。”
夜温言一路随着平阳往内院儿走,走着走着就听到一阵女子的哭闹声,似乎在求着什么。
坠儿就问:“府里是在打架吗?是三殿下的小妾们打起来了?”
平阳摇头,“不是打架,是在驱逐。殿下吩咐要将内院儿所有妾室通房都送出府去,给她们银两,给她们身契,送出内城各自安好。从此以后只要靠近仁王府,随她们如何都成。”
坠儿不解,“这是为何?”
平阳看夜温言一眼,见夜温言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只管同坠儿说:“因为殿下并不喜欢她们,也不愿意她们留在府上碍眼,更不愿她们惹恼了他在意的人。”
“在意的人?莫不是三殿下要娶正妃了?所以在肃清后院儿?”
正说着,吵吵闹闹的人已经走得很近了,差不多十步远,借着灯笼可以隐约看得。至于哭嚷时说的话,就听得更真切了些。
小妾们多半还是只顾着哭的,最多也就是说不想走,求殿下开恩留下她们之类的话。却只有一人吵得最凶,说得也最多。那女子被府中侍卫押着胳膊,正拼命大喊:“我不走!凭什么是我们走?我们是仁王府正经的妾室,就算够不上侧妃,但至少我们还是女人,我们可以为三殿下传宗接代,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着三殿下出门,一起走在街上。凭什么是我们给那夜二少爷让路?他在仁王府的地位还不够吗?人虽然没住进来,但府里从上到下哪一个不听他的话?就连王爷的暗卫都随他使唤,这府里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任何一处角落都不对他设防,这还不够吗?现在为何又要把我们赶走?他就这样容不得我们?”
坠儿抚额,特么的她又想差了。
骂着骂着人就到了近前,那小妾抬头看看夜温言,有一瞬间的失神,下意识地说了句:“难道不是因为夜二少爷?是因为你?也是,你长得这样好看,的确是有资格独占这座王府的。”她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笑得像个疯子,“不过你可得小心了,这座王府可不是王爷说了算,而是一品将军府的二少爷说了算。王爷的书房你进不得,但一品将军府的二少爷进得。你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忍,不是忍别的什么女人,而是去忍一个男人。因为咱们王爷的心里啊,就只有那位二少爷,他恨不能把整座王府都送给他,更恨不能把自己的心都掏给他。你看看我们,我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们每个人都被王爷宠幸过,都是王爷曾经最喜欢的美妾。可是我们在府里这么多年,却没有一天不活在那位的阴影下。”
许是被她带动了情绪,身后那些女子纷纷诉说起这些年所谓的苦楚来,句句不离夜二少爷,也句句不在劝着夜温言远离仁王府,否则早晚有一天要跟她们一样。
平阳听不下去了,大喝那些侍卫:“还不快把人给带走,在这里闹腾什么?惊扰了夜四小姐咱们谁都担不起责任!”
小妾们听懂了,“你不是府里的新人,你是那个临安第一美人,夜家的四小姐!你是夜二少爷的妹妹!”这一下可找着正主了,骂得最欢的那位当时就跳了脚,一个劲儿地往前冲,人却被侍卫押得死死的,一步都离不得原地。她气得大哭,“我好不容易入了王府,富贵日子还没过上几年就落得这般下场,你们夜家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坠儿听着生气,就要开口怼回去,却被夜温言拦了一下。她看着那女子一脸浓妆一身薄衫就摇头,“真正能在王府这种地方站住脚的女人绝不该是你这样的,也不必把气都撒在我二哥身上,即使没有我二哥,你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在王府里有任何出息,甚至是不可能永远留在王府的。我虽与三殿下没什么交情,但他的眼光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凡事先从自身找原因,你若真想在这样的地方长久生存,该研究的绝对不是如何把衣裳穿得更薄,也绝对不是如何把脸上的妆化得更加浓艳。若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就算没有我二哥,将来正妃进门,也一样是要把你们赶出府去的。”
“不可能!”女子大叫,“王爷可以有众多宠眷,就算正妃进门,她也管不了男人纳妾。”
夜温言点点头,“是管不了男人纳妾,但却有权力把关妾的品质。毕竟没有一个王妃能丢得起这样的脸面,整日在后宅面对你这样的女人。”
说完,又看向后面那些人,一个一个都不例外,浓妆艳抹,媚态横生。她也实在有点儿不能理解那三殿下的喜好了,这怎么整到府里来的女人,一个个都是这种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