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春求饶不成就改为骂她,一句接一句地骂,什么野种生的野种,娘是大贱~货你就是小贱~货。甚至还说起她喜欢四殿下的事,说她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跟四殿下走了个照面儿就看上人家了,这事儿整个将军府都传开了,你要是嫁不成四殿下,你还有脸活下去吗?
她说夜楚怜你天生就是个贱坯子,一辈子没见过男人,见一面就要死要活的喜欢人家,可惜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搭理都不愿搭理你。人家眼里只有夜温言,你一心帮衬着的四姐姐其实就是你最大的敌人,你喜欢的男人心里只喜欢她,你恨不恨她?
夜楚怜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不是因为熙春说到夜温言,她只是觉得喜欢四殿下这件事,是自己心里头最卑微、最不愿被提及的秘密。她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藏着,如今却被熙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她以为自己已经成长,现在才发现,之所以坚强,其实只是没有碰到足以将她打回原型的事情。一旦碰上,她就还是从前那个夜楚怜。
“哭了?”熙春哈哈大笑,“哭吧,哭你自己是个野种生的小孩,四殿下那样尊贵的人,怎么可能看上你这种活在角落里的肮脏的臭虫!能嫁入尘王府的女子,必得是天生贵族,三代高权。就凭你,做妾人家都不肯要。小野种,你喜欢四殿下对于四殿下来说,都是侮辱。”
夜楚怜心口憋闷,一口气堵着喘不上来,终于能喘上来时,却是伴着一阵腥甜,“噗”地一下吐出了一口血。
夜飞玉夜飞舟立即上前将人扶住,夜温言一道术法打过去,夜楚怜的气脉这才恢复过来。夜飞玉问她:“还要不要继续?”夜飞舟则说:“不行就换我来。”
这时,却有一个人从身后将她环住,一只手与她紧紧相握,把夜家的家法鞭牢牢固定在她手里。夜楚怜半回头,发现来人竟是四殿下权青画。
“继续!”权青画一句废话都没有,握着夜楚怜的手重新将鞭子扬了起来。
飞玉飞舟兄弟二人退了回来,就见那根原本夜楚怜已经挥不动的鞭子,好像重新注入了生命力一般,伴着呼呼的风声,狠狠抽到熙春身上。
只三鞭,熙春就断了气,临死前还瞪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权青画。好像非常不能理解权青画为何会握上夜楚怜的手,高贵的殿下们不是应该喜欢高贵的人吗?为何四殿下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帮着夜楚怜?她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四殿下为何还要来?
人死了,因为只是个妾,还是个奴籍,所以给她收尸的下人也没有多在意,就随便找了个席子一裹,抬去了后门方向。
人们听到那两个抬尸的下人说:“也扔到荒郊去吧,管她是喂狗还是喂狼,反正得喂点儿什么。这种叛主还杀主的奴才最是晦气,怕就是给狗,狗都不愿意吃。”
权青画将夜楚怜的手放下来,再绕到她身前,轻轻地一下一下掰开她的手指,将那条家法鞭从她手里取了出来。
夜楚怜的手指都红了,许是因为激动用力,手上被鞭柄划出了几道血印子。
权青画将家法鞭递给夜飞玉,另只手却还握着夜楚怜,见她终于朝自己看过来,这才同她说:“自己的日子是什么样子,不是该由别人去说,而是得由你自己去过。她说你如何,你就如何,那她是你什么人呢?你若一直活在别人的在意里,就会陷入一个死循环,循环久了,就再也走不出来了。就像从前的我,也一直都在漩涡里打转。
你看,我现在握着你的手,并不像她说的那样觉得是什么侮辱,所以你不必在意那些话。”
夜楚怜低下头,向他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看去,就觉得这画面实在是美好。
她从来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手能被四殿下握住,就像她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手底下也能杀出一条人命来。
“四殿下。”她抬头看他,“谢谢你,我都明白了。”
权青画点点头,将她的手松开,又退回到权青城身边去。
白衣公子站在皇权之后,冲着她浅浅地笑,这一幕,被夜楚怜记了许多许多年。
夜无双又哭了起来,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
二房的人已经全死了,现在就剩下她和她娘亲,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杀她们了?